赫里手上用力直接夺过了刀，她冷声呵斥：“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这的确是真相，奥罗拉就是教团的教主，但那又怎样！”
“她对你的照顾不是假的！”
“她对你的关爱亦不是假的！”
“这些存在你记忆中珍贵的过去会因为她身份的转变而消失吗，清醒点，别像个懦夫一样受到点打击就寻死觅活的！”
“她们既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你还有什么害怕的，你所珍视的那个奥罗拉从始至终都是真实存在的，至少在你的那几年里她并没有骗你！”
莱昂纳德牙关紧咬，蓦地忽然就失去了全身力气般双肩塌了下来，指尖插入头发，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赫里，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奥罗拉的来历被缓缓道出，就连柯兰黛尔也没想到教主会是母世界派来的使者，根本不是人类。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莱昂纳德沉默，现在的他给人一种一碰即碎的脆弱感：“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哥雷汗劝道：“你可别想不开！”
“不会……”
说罢往前消失在茂密的花根茎中。
他没有离开太远，这里的地貌全都是一样的很容易迷路，他随意在某处坐下，仰头看不到月亮，只好低头闭上眼。
反正都是一样的黑暗。
都一样。
他回忆着自己的童年，瘫痪无法动弹的母亲，嗜酒嗜赌的父亲，从记事起他的人生就是压抑的，看不到一点光亮。
终于他选择去死，跃入冰冷刺骨的湖底。
可是啊，那个人像束光一样照映进漆黑的湖水，把他救了上来。
“我叫奥罗拉！”
“小孩，以后你就叫我姐吧，姐来照顾你。”
“每当坚持不下去就给自己加油鼓个劲儿，生命并不美好，但我们依然要坚持过好每一天，因为有了对生活的勇气才能称得上是真正勇敢的人。”
“小孩，不，莱昂纳德，答应姐姐，不要被打败，要做勇敢的人，我相信你能做到。”
可是，
“奥罗拉就是教团的教主。”
他的心被这句话捅进去根刺，难以呼吸，无法接受。
一只毛茸茸的触手在摸着他冰凉湿漉漉的脸。
他睁开模糊的眼，克洛伊的那张蜘蛛脸露出讨好的笑。
“别哭啦，你可是魔尊的师兄，怎么能一直哭呢？”
莱昂纳德伸手抱起她，将泪抹在它身上。
“喂喂喂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捋顺的毛啊！都让你弄脏了！”
“克洛伊。”
“干嘛！”
“……没什么，你说得对，我是她的师兄，怎么能一直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呵呵笑了声，抱着克洛伊的他看着对面的奥罗拉。
我在伤感什么，纠结什么？
都已经多大了还需要开解劝慰，你不会愿意看到我这样对吧？姐。
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再迷茫了。
他眼前的奥罗拉点点头，从始至终都在微笑。
不要被打败，要做勇敢的人，姐相信你能做到。
嗯，我会的，答应姐的每件事我都会做到。
奥罗拉慢慢消失，莱昂纳德重重地吁了口气，猛拍两下脸：“好，重新振作！”
克洛伊：“咳咳，我快，咳咳，呼吸不上……”
“啊抱歉抱歉，要不要做人工呼吸！”
“滚啊，你绝对想趁机占我便宜！”
……
莱昂纳德能从打击中恢复是件好事，但他和柯兰黛尔的不对付时刻会成为爆发冲突的引燃点。
无论怎么讲，柯兰黛尔在身为教团大司祭期间造成了许多无辜伤亡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那么我也是一样的，针对她的仇恨我也必须承担一些。”
令众人想不到的是赫里竟然站在柯兰黛尔这一边，为她说话。
柯兰黛尔好久没经历接二连三的错愕了，她下意识说：“不需要你来替我说话，我自己做的事我……”
“你别会错意，我没帮你说话，”赫里看着莱昂纳德：“我也担任过教团的大司祭一职，手上的血早已洗不干净了，这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莱昂纳德无法对赫里怒目相向，撇过头去。
“看啊，这就是偏见，大家不要误会，这个词我是当做褒义来讲的，”赫里说：“因为师兄和我很好，所以自然而然心底会向着我，那么对于哥雷汗将军来说也是一样，他爱着柯兰黛尔，心底自然会向着她。”
“所以我们都是庸俗的人，做不到圣人那般嫉恶如仇恩怨分明，因为我们彼此沾染着因缘纠葛，剪不断理还乱。”
赫里走到柯兰黛尔身前：“这就是我们人类啊，虚伪和正义并存，立场不同善意和恶意也会颠倒，可是在这最后三天时间我们好歹有放下指向彼此的刀的机会，一齐去对抗共同的外敌。”
莱昂纳德收起了刀，眉头还是皱着：“我个人会接受你的提议，可其他人呢，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会跟你一样想。”
“没有关系，”赫里对他一笑：“只要有这样想的人就足够了。”
夜半他们和衣入眠，丽娜因为之前睡过的原因没什么困意。
她搂着赫里的腰，闭着眼问：“你也是庸俗的人吗？”
“不，我是虚伪的人，以前你说的。”
丽娜鼓起嘴：“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刚遇见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暗恋我了？”
“没有。”
“那你背过身去干什么，是不是害羞了？”
“没有，不是。”
过了会儿赫里忽然耳朵一痒，湿润的气息扑打在她耳朵上：“其实我呢，那时候倒是一眼看上你了。”
这下赫里真的脸红了。
“你是个只对自己虚伪，对他人却很好的人，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嗯……嗯。”
赫里摸了摸发烫的脸：“睡吧。”
但是寂静的夜晚注定不会让他们安然度过。
“杀啊！”
大地的轻微震颤惊醒众人，他们下意识做好战斗准备，而柯兰黛尔第一个冲了过去，不久后面无表情回来。
“一群士兵打起来了，我看见了凛霜城领主和你的父母，他们被包围了。”
她是对赫里说的。
赫里不知道她说的父母指的是阿涅利王和露西亚还是皮罗和卡托卡娅，但她几乎不假思索唤出黑伞：“谢了，我们走！”
喊杀声越来越近，在掀开一丛根茎后眼前地带豁然开朗。
幽雅和皮罗，卡托卡娅在一起，一同还在的有辛西娅和菲洛、杰里，克里斯等人。
然而围攻他们的竟然是里昂和露西。
“住手！”
赫里的出现让两方人马顿时一滞，里昂望着赫里的目光是惊讶和欣喜，而露西则飞起一刀劈来，刀身缠绕着雷霆。
她没有见过赫里女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