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塔克即将扣下扳机的前一刻，队长格伦却出声阻止了他。

塔克不解地看向他：“头儿？”

格伦没有看塔克，他的目光落在了莉诺尔身上，上下打量着，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他脸上露出了之前那种贪婪而残酷的笑容，说道：

“别杀。这小丫头虽然看起来又瘦又弱，但模样还算周正。直接杀了太浪费了。”

他顿了顿，用一种平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继续说：“带回城里，处理一下，交给‘瞎子’。你知道的，‘瞎子’那边最喜欢这种看起来柔弱无助的小雏儿了。打断手脚，弄得惨一点，往街边一扔，能替他要不少钱呢。也算废物利用。”

“当作乞儿？！”塔克愣了一下，随即也露出了狞笑，“嘿嘿，还是头儿你想得周到！确实比直接杀了划算！”

打断……手脚……当作乞儿……卖给“瞎子”……

这几个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砸进了莉诺尔的意识里！

一股比死亡更深的冰冷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她想到了自己现在这具少女的身体，想到了如果真的落到那种境地……那将是比战死沙场还要凄惨无数倍的地狱！

……不……绝不……！她的灵魂在无声地呐喊。

而就在这时，粗暴地将露娜按在地上，让她难以动弹的斥候猴子，似乎被格伦的话语或者眼前被俘的精灵刺激到了某种欲望，他突然抬起头，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急不可耐地对格伦说道：

“头儿，嘿嘿……我憋不住了，让我先来一发！”他再次用那赤裸裸的眼神，放肆地在露娜的身体上扫过，充满了肮脏的意味。

被他压制住的露娜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剧烈的挣扎，眼睛里燃烧着几乎要将人焚化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她死死地盯着猴子，像是要将他的样子永远刻在灵魂里。

队长格伦却皱起了眉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猴子的请求：

“猴子，管好你的裤裆！这精灵一看就是个处，被你搞成破鞋了，价格要跌一半！”他的语气冰冷，完全是从商品价值的角度出发，没有丝毫对生命的尊重，更别提对女性的尊重了。

“啧……”猴子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显然不敢违抗格伦的命令，只能悻悻地收回了即将进一步动作的手，但那双眼睛依然黏在露娜身上，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淫邪。

格伦没有再理会他，也无视了露娜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他环视了一下这个简陋但还算干燥的洞穴，下令道：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搜一下这里，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个精灵法师既然住在这里，说不定藏了什么魔法材料或者别的宝贝。搜完我们就回去，“夜莺酒馆”今晚包场！到时候让你们泄火！”

“好嘞！头儿英明！”听到“包场”两个字，猴子和塔克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和期待的笑容，暂时压下了对露娜的直接欲望，开始粗鲁地在洞穴里翻找起来。

他们将露娜和几乎无法动弹的莉诺尔扔在一边，如同对待两件货物，开始翻箱倒柜——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箱子和柜子，只有一些堆放的杂物和瓶瓶罐罐。

莉诺尔被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那粗鲁搜索带来的震动和噪音，听着那几个佣兵污秽的笑谈。

就在猴子因为翻找到了什么小玩意儿而发出得意怪叫，吸引了其他人注意力的短暂瞬间，莉诺尔艰难地将头微微偏向露娜的方向。

她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翕动了几下，用微弱到几乎快要消散在空气中的气音，吐出几个字：“……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你……找机会……逃……”

露娜被束缚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莉诺尔，眼神复杂难辨，似乎带着一丝错愕，又迅速被更深的冰冷和警惕所取代。

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连一个细微表情变化也没有，迅速移开视线，重新死死盯住那些正在亵渎她居所的佣兵，仿佛刚才那句几乎听不见的悄悄话从未存在过。

滔天怒火此刻在莉诺尔心中因这无声拒绝而翻腾得更汹涌。

渣滓！败类！连地狱最底层蠕虫都比你们干净！曾经的圣骑士团长，如今只能用最恶毒语言在内心诅咒这群丑恶佣兵。

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无力——不仅无力制裁眼前邪恶，甚至连一句想要保护他人嘱托，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看到猴子踢翻了陶罐，滚出一些干瘪果实；塔克用匕首撬开了木盒，发现只有奇怪石头和羽毛，失望啐了一口。

格伦在更仔细检查洞穴角落，似乎寻找可能存在暗格或更有价值物品。

洞穴里翻找并未持续太久。

这简陋到更像兽巢居所里，显然没什么值得这些佣兵大动干戈的财宝。

猴子和塔克很快失去兴趣，找到的只是一些奇怪干草、不认识矿石、几件粗糙自制工具和一些用完的瓶瓶罐罐。最有价值的，似乎也就是几张处理得还算不错柔软兽皮——被他们毫不客气地卷走了。

“妈的，真穷！”猴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除了这个精灵妞儿本身，这破地方简直一无是处！”

队长格伦似乎也没抱太大希望，简单检查了洞穴角落，确认没有暗格或特别的魔法波动后，便不耐烦挥了挥手：“行了，把‘货物’带上，我们撤。”

猴子立刻狞笑着走向被魔力抑制装置锁住双手、跪坐地上一言不发的露娜。他粗鲁拽起她，又拿出坚韧绳索，将她手腕又结实捆绑一下，以防她逃跑或反抗。

露娜冷冷看着他，眼神像淬了毒，但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

塔克则走向莉诺尔。

看到莉诺尔那充满愤怒眼神，他反而恶意地笑了一下，粗暴地将她拎起，用另一条绳子把她双手紧紧捆在身前。

“走！小丫头，别耍花样！”他低吼着，用力推搡莉诺尔，让她跟在被猴子押着地露娜后面。

莉诺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虚弱地身体让她连维持平衡都有些困难，更别说被这样推搡前行了。

混蛋……莉诺尔心中咒骂，但只能咬紧牙关，努力跟上步伐，同时将所有感官开放到极限，观察周围一切。

格伦带头，猴子押着露娜走在中间，塔克推着莉诺尔紧随其后，乔依然殿后。

一行人离开了这个露娜不知住了多久巢穴，走入了外面冰冷黑暗森林。

莉诺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迷香带来的眩晕感迟迟未退，身体各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但她意识却前所未有清醒。

现在任何反抗都没有意义，只会招来更粗暴对待。

保存体力，观察，思考……卡恩，你经历过比这更糟的场面。

冷静……寻找机会……

她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不适，透过佣兵行动的间隙，贪婪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森林的地形、植物的种类、天色的变化、佣兵们前进的路线和彼此间的交流方式、他们身上的装备细节、那个抑制露娜魔力的金属圆筒的构造……

同时，她也将一部分注意力沉入意识深处，感受着那股顽强的“异常生命力”是如何缓慢但坚定地修复着这具破败的身体，感知着那个模糊的“灵魂印记”，试图从中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恢复速度↑】的标记依然在闪烁，【毒素中和】的标记悄然亮起……

他们要去人类的城市……要把“我”卖给那个叫“瞎子”的人……在此之前，他们会先走出这片森林。

这段路程，就是我唯一的机会。

必须做点什么。

绝不能……绝不能落入那种境地！

卡恩的灵魂——这位曾经的圣骑士团长，在名为莉诺尔的少女躯壳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摒弃了苏醒初期的茫然和对自身变化的排斥，涌现出了强烈的、为了生存、为了避免比死更惨的命运而抗争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