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赖在咖啡店只点一杯茶吧?”,近藤头也不回地应道。
“唉.....”
枫川叹了口气。虽然理论上咖啡馆不会赶走只点一杯茶的客人,可是事实上就是,以他过于年轻的性格,实在没法厚着脸皮久坐。
更何况——他瞥了眼兴致勃勃挑着口味的近藤,虽然说这家伙有时候并不是很靠谱,但是偶尔也会说出一些让人意外的建议。
“说不定这家伙是大智若愚呢...”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枫川就暗自摇头。
但转念一想,就算是路边的杂草也是具有净化空气的作用的,不管近藤是灵光一现还是怎么的,不过那份真挚的心意,倒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平日里总是藤冈负责收集情报、完善计划,枫川拍板决策,最后由藤冈负责具体执行,但枫川并非固执己见之人。
事实上,采纳近藤建议的次数,仔细算来竟也不在少数。
就像此刻,耳边听着冰淇淋车传来的歌声,枫川站在补习班楼下,看着近藤兴冲冲地挑选冰淇淋的背影,不禁想起这个看似随性的提议背后暗藏的考量——与其躲在咖啡馆里坐立不安,不如光明正大地等候。
这种出人意料的朴素,没有任何心机的考虑,正是近藤特有的魅力。
于是就这样正大光明出来,顺便满足一下近藤想要吃冰淇淋的愿望。
“现在这样,藤冈应该能够看到我们了吧。”
枫川没去搭理近藤,抬头望向补习班的窗户,玻璃反射着橘红色的夕照。
“藤冈应该快下来了,刚才已经出来好几批学生了。”
“枫川,这个给你!”
在枫川还在想着藤冈什么时候会下来的时候。
近藤突然凑过来,手里举着三个冰淇淋。
“哦?竟然还有我和藤冈的份。”,枫川挑了挑眉,也不客气,从近藤手里接过。
“香草味的...”
枫川瞥了一眼,注意到近藤的手上拿着的两份也都是香草味的冰淇淋。
“我记得近藤喜欢的应该是巧克力味的吧....藤冈的话,倒是没见他说过具体喜欢什么,只知道我们不管拿什么,他都会说都可以。”
枫川在心里暗暗想到。
“哎呀,藤冈要是再不下来,冰淇淋可就要化了。”,近藤难得的在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眼睛却一直盯着多出来的那支冰淇淋。
“那....”,枫川试探性的说道,“要不要你替他吃了?”
“好啊!是枫川让我给藤冈的冰淇淋吃掉的,不是我自己!”,近藤立刻眉开眼笑。
枫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我就知道这家伙是这个意思,唉,算了,借坡下驴罢了,到时候我再给藤冈买一支吧。
“没事,你不吃他也会化掉的。”,枫川淡淡地补充道。
“对对对,我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近藤连连点头,已经开心地舔起了冰淇淋。
枫川不愧是近藤的发小,他太了解近藤的这点小心思了,自己想要做这件事——每当想做点什么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时,就需要给他一个理由,最好是有人“逼迫”他去这么干的,求得一个心安。
就像是吃肉一般,有时候自己吃的多了也不太好意思,但是又忍不住。
这时候,枫川就会适时地扮演那个“恶人”,故意板着脸把肉往他碗里一塞,“吃!别磨蹭,再不吃我就全夹走了!”
近藤便会露出那种“哎呀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心满意足地咬下去。
枫川在长椅上坐下,书包沉甸甸地压在大腿上。他望着补习班的门口,思绪却飘得更远。
藤冈的事不可能一天解决,眼下情报太少,或许该先问问清水同学的意见...
难道和上次一样,要用到木牌吗?
说到这里,枫川忽然想起,他好像把木牌放在书包里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立刻伸手探进书包,在杂乱的课本和笔记间翻找。
笔袋被碰倒,几支圆珠笔骨碌碌滚到最底层,终于在夹层里触到了那块熟悉的硬物。
枫川将木牌拿在手上,上面的字清晰可见,上次鬼玖将这东西交给枫川后,枫川就将他放在书包里了,再怎么说,经历那件事之后,枫川肯定不会再小看这东西。
等会要不要看一下藤冈的木牌呢?
枫川暗自思忖,目光却先转向了近藤。
“近藤,你有带木牌吗?”
近藤正专心对付手里的冰淇淋,闻言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侧过身子将校服口袋冲他歪了歪,示意就在他的口袋里。
“我能看一下吗?”
近藤再次点点头。
得到默许后,枫川直接伸手掏出了那块木牌。令他意外的是,近藤竟用红绳将它编成了挂饰,绳结打得歪歪扭扭却意外结实——这种细致活可不像是近藤的风格。
不过此刻他更在意的是牌面上刻着的字:
「幸福は努力の向こう側にある」
(幸福在努力的另一端。)
枫川反复琢磨着这句话,直到近藤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也没能参透其中深意。
虽然字面意思不难理解,但这类箴言往往需要结合具体情境才能显现真谛,他原打算用类似的思路解读藤冈的状况,眼下却只能暂且作罢。
现在仅凭这点字面上的东西,实在看不出什么。
不过枫川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放多大的心,因为现在出问题的是藤冈而不是近藤。
“喏,还你。”
这才把近藤的木牌给还了回去。
枫川将木牌递回去,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补习班的方向。
近藤默默接回木牌,两人重新陷入等待的沉默。
夏日的黄昏总是拖得很长,夕阳悬在海平线上迟迟不肯沉没,
近藤耐性像夏日午后的雷阵雨般短暂。时不时就向枫川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然后又复问道藤冈到底是几时才会下课。
枫川也只能尽量的回复道,“快了快了,刚刚就见到有补习班的学生下来了,想必藤冈也快了。”
每当这时,近藤就会点点头,可没过多久又会忍不住再次发问,而枫川的回答始终如一。
“喂,近藤,”枫川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坐立不安的好友,“要是真有什么急事,你其实可以先走的,我一个人等也行。”
“啊嘞?”,近藤眨了眨眼睛,好像再说你是不是嫌我烦?
他太熟悉近藤这副模样了——每次被戳中心事就会露出这种夸张的惊讶表情。其实他早该知道,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伙哪会真的不耐烦?不过是天生坐不住的性子使然。
“少胡思乱想,”枫川顺手把近藤快被揉烂的冰淇淋包装纸抽走,“还不是怕耽误你正事。毕竟是我硬拉着你来的。”
近藤闻言挠了挠后脑勺,被晚风吹乱的卷发像团蓬松的蒲公英。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终于安分地靠回长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