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正想着。

突然定睛一看。

哎妈。

眼前之人的模样,越看越熟悉.....

卧槽。

真是我爹!

啪。

众人只见那山君,方才还怒焰滔天,此刻竟是扬起自己那蒲扇也似的虎爪,结结实实抽在了自己另一边脸上。

力道之猛,虎须纷飞。

而后,这头凶威盖世的白额巨虎,竟“噗通”一声,前肢跪倒,硕大虎头抵在尘埃里,声泪俱下,呜咽出声:“爹!爹啊!我错了!我真错了!儿子不孝,有眼不识泰山,竟没能认出您老人家!求您老人家恕罪!”

众人:“……”

远处的苏姑姑,此刻正款款行近,准备亲手将季白长撕碎。

见到如此情况,当场小脑都快萎缩了。

“山君……山君大人,您这是……您别再玩笑了,时辰不早,还请速速动手,了结了这小子!”

山君猛然抬头,恶狠狠瞪向苏姑姑,咆哮道:“放肆!瞎了你的狗眼!在我爹面前,也敢如此大呼小叫,指手画脚?!”

它顿了顿,语气稍缓,“管好你的嘴!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半句议论他老人家的言语,否则,休怪本君翻脸无情!”

苏姑姑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她只觉得这世道真是天翻地覆,荒谬绝伦。

一个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凶名赫赫的虎妖山君,竟然......竟然管一个人族小子叫爹?

而且你特喵的要不要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你们根本不是一个种族的啊喂!

季白长见状,心中稍定,负手而立,淡淡道:“罢了,念你初犯,此次便不与你计较。”

那语气,浑然不似对一头凶威赫赫的山君说话,倒像是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顽劣子侄。

这《东壁十二卷书》的秘法,竟是如此霸道!

以精血为引,强行扭曲生灵认知,于冥冥中种下因果羁绊。

难怪要遭天道反噬,折损寿元。

此法,当真是......为天地所不容!

山君依旧虎头抵地,闻言猛地一甩头,瓮声瓮气道:“爹!这苏家狐妖方才对您老人家不敬,还想取您性命,当真不知死活!要不要孩儿我这就替您结果了她?”

季白长摆了摆手,“不必,先制住她便可。”

言罢,季白长目光转向不远处同样目瞪口呆的莫锦之与符灵儿,语气平静如常:“锦之,灵儿,将梁家主带过来。”

莫锦之与符灵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茫然。

尤其是符灵儿,这位红衣少女此刻小嘴微张,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依言,一左一右将那早已吓得瘫软的梁家主架了过来。

梁家主本是面如死灰,瑟瑟发抖,以为今日必死无疑。

可如今那恐怖的虎妖,竟然是眼前这位年轻仙长的儿子。

他不明白,但他大受震撼。

“仙长!仙长神威盖世!!还请仙长速速将此妖妇斩杀,以绝后患!”

“不急。”

季白长摇摇头,目光平静,转向那瘫软在地的苏姑姑。

这位先前还意图将他碎尸万段的狐妖,此刻发髻散乱,嘴角犹有血迹,一身妖媚气息荡然无存,只余下满目仓皇与绝望。

苏姑姑瞧着那头伏地不起,口称“爹”的白额猛虎,心头一片冰凉。

山君是何等样的大妖?

金丹境!

连它都这般模样了。

今日,她便是浑身是铁,又能碾几颗钉?

她惨笑一声:“罢了……罢了……原来,从一开始,我便错了么……”

季白长淡然道:“你可还有话要说?”

苏姑姑抬起头,眼中已无媚态,只剩死灰:“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遇人不淑,自食恶果。”

山君抬起虎头,“爹!这妖妇诡计多端,先前还想害您!现在怕不是又要编些假话,孩儿这就替您撕了她,免得污了您的眼!”

“趴下。”

“嗷……是,爹!”山君庞大的身躯一震,又乖乖伏低。

“此话何意?”季白长皱起眉头,问。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迷离,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我本是青丘一脉,在此地修行,那梁成瑞,便是如今这位梁家家主,当年不过梁家旁系子弟,上山误入我洞府,我看他生得俊俏,又会些甜言蜜语,便动了凡心。”

“他许诺,待他功成名就,便八抬大轿娶我过门,与我双宿双飞,我信了,动用法力,助他排除异己,甚至帮他暗中料理了他那几位碍事的本家叔伯,他答应我,待他彻底掌控梁家,便会风风光光迎我入门。”

苏姑姑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可笑我痴心错付!他梁家势大之后,便渐渐对我冷淡,而后,竟是故意透露我与他的关系,引来青丘族人,将我带回......”

“他以为,如此这般,便可结束我与他的关系,他当他的梁家家主,而我...只不过是青丘罪人。”

“可我,不甘心啊......”

“一年前,我夺取九尾玄珠,逃离青丘,来到此地寻他,本想杀了这负心之人,可他口口声声,又说那时不过迫不得已,自从我离去后,便心心念念盼着我归来,甚至主动求我让他那夫人缠绵病榻...我信了,可等来的,却是诸位......”

梁家主闻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到季白长脚边,涕泪横流:“是这妖妇勾引我的!她说的都不是真的!她是为了图谋我梁家家产,才编造这些谎言!求仙长斩了这妖妇,为民除害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拼命磕头,额头很快便见了血。

季白长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脚下这滩烂泥似的梁家主,又看了一眼虽悲愤却条理清晰的苏姑姑。

“爹,这等狼心狗肺之徒,留着也是祸害!让孩儿一口吞了他!”

山君请命,语气中满是鄙夷。

季白长不置可否,只是对苏姑姑道:“你所言,可有证据?”

苏姑姑惨笑道:“证据?我与他之间的龌龊,皆是暗中行事,哪里会有什么明面上的证据?不过他书房暗格之中,藏有一本账簿,记录了他这些年借我之手,所做的种种恶行,仙长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取。”

梁家主一听,面色瞬间惨白如纸,抖得更厉害了:“没……没有!仙长,她胡说!我书房里什么都没有!”

季白长目光平静,对莫锦之与符灵儿道:“锦之,灵儿,你们二人,带上这位梁家主,去他书房走一趟,山君,你也跟着去,若有反抗,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爹!孩儿遵命!”山君大喜,猛地站起身,虎威迸发,吓得梁家主“嗷”的一声,险些厥过去。

符灵儿小脸依旧带着震撼,但闻言还是脆生生地应了:“是,季师兄!”

她看了一眼那威风凛凛的山君,又看了一眼季白长,心中对这位师兄的敬畏,又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莫锦之则更为沉静,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便要去提梁家主。

梁家主见状,知道今日断无幸理,突然嘶吼道:“别碰我!我自己走!”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眼神怨毒地扫过苏姑姑,最终颓然地低下头。

“仙长,”苏姑姑突然开口,语气复杂,“若……若账簿为真,您……您会如何处置他?”

季白长愣了愣,答道:“为祸者,自有其报,若账簿为真,他梁成瑞,欺瞒罔上,残害同族,勾结妖邪......”

“至于如何处置,自然是依律,依理,依人心。”

“不过按照惯例,怕是够死千八百回了。”

苏姑姑闻言,一时竟未言语。

过了一阵。

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还是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

秦彩彩突然开口,“苏姑姑,事已至此,还作此小女儿态,又是何苦?”

“这等腌臜货色,值得你赔上青丘的清誉,赔上自己的道行?便是要报复,也该寻个痛快,如今这般,不过是作茧自缚,徒惹人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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