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你去把其他古董也都刷成马卡龙配色吧。就从那个青铜器开始,刷成粉色。”
“大小姐!那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珍贵文物啊!每一件都凝聚着德拉加什家族的历史......竟然要……刷成……刷成……粉色!?!”
埃德蒙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他先是震惊得张大嘴巴,然后脸色由白转青,最后涨得通红。作为德拉加什家族的老管家,原主记忆中他一生都在维护着这个古老贵族家族的传统和尊严,那些古董在他眼中就是家族荣耀的象征,每一件都如同他的孩子。
“这...这...这绝对不行!”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这些文物都是德拉加什家族的根基,每一件都承载着先祖们的荣光!大小姐,您怎么能......”
要我说,装什么装啊,要真这么在意家族荣耀,把价值连城的古董随便放在角落是什么操作?
以前公司里的那种老领导不就爱玩这一套?故意把重要文件放在容易打翻咖啡的地方,等着新来的实习生犯错,然后借机发难。这老管家玩的把戏跟那些人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这位埃德蒙管家演技倒是挺好,这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活像我把他祖宗十八代的牌位都砸了似的。要不是我看穿了这些把戏,说不定还真被他给唬住了。
算了,既然他要演戏,那我就陪他玩玩:
“维护古董?就这破瓶子放在角落里当绊脚石,你管这叫维护?”
我环视了一圈更衣室:
“你看看这布局,衣柜这么高要踮脚才够得着,地上还乱七八糟堆着衣服,最过分的是把这么'珍贵'的花瓶放在拐角处。这不就是等着女仆出错吗?”
“这……”
埃德蒙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还有啊,要真是什么祖传古董,早就该放进收藏室了。放在这种地方,怕不是赝品吧?”
我蹲下捡起一片碎片,装模作样地端详:
“啧啧,这釉面都不均匀,做工也粗糙。埃德蒙啊,你是不是被黑心商人骗了?这破玩意儿也好意思说是祖传的?”
“这...这...”
埃德蒙额头冒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这这这了,看在你服务了家族那么多年的份上,我今天放你一马,以后少整这些幺蛾子,好好干活。”
我瞥了他一眼说道。
这种仗势欺人的老家伙,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不过看在他确实为家族服务多年的份上,我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是...是的,大小姐教训得对。老朽这就去安排重新布置更衣室。”
埃德蒙低下头,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
看到埃德蒙一副认怂的表情,我心里暗爽。这老狐狸平时仗着管家的身份作威作福,没想到也有今天。
“记得换成马卡龙配色。”
我补充道。
“是...是!大小姐英明,我这就去找人来收拾更衣室,然后换成马卡龙。”
埃德蒙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我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露娜。
露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眼泪还挂在脸上,猫耳朵不停地抖动着,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对了露娜,“我转向她说道,“你觉得粉色和柠檬黄哪个更好看?”
“诶?我...我..."
露娜完全没想到我会问她的意见,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看着露娜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平时在原主面前总是紧张兮兮的,现在问她意见反而更加慌乱了。
不过她确实是个单纯的女孩,刚才那么害怕还想着要把花瓶修好。这种性格要是上了社会,实在是太容易吃亏了。
我注意到她的手指还在流血,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丫头,受伤了还傻愣在这里。
“还不快滚去包扎伤口?难道要我亲自给你上药?”
“啊!对、对不起!我这就去!”
露娜慌忙爬起来,小跑着离开了。
等他们都走后,我才松了口气。
我发现自己挺适应雪绯这个角色,应该没有被他们怀疑我的身份,没想到我还挺有当坏人的天赋嘛。
收拾完这边的事情,是时候去参加欢迎仪式了。我整理了一下裙摆,走出更衣室,沿着高塔的螺旋楼梯往下走。
正当我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教皇使者时,一个身穿淡紫色长裙的优雅少女出现在楼梯拐角。
那个少女有着和我一样的银色长发,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的龙翼收拢在背后,比我的要小一些,但同样优雅漂亮。她的五官精致得宛如瓷娃娃,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她倚在窗边,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身上洒下斑斓的光影。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异常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哎呀,终于等到你了。我都等急了,赶紧去参加教皇使者的欢迎仪式吧。”
她笑着说,语气轻松随意,就像是在和多年好友聊天。
我努力搜索着原主的记忆,却依然想不起她是谁。只好委婉地说:
“刚才处理了点小事耽搁了。”
“是露娜的事情吧?你又打她了?”
她慵懒地靠在窗边。
“没有啊,我怎么会打她。”
我连忙否认。
她挑了挑眉:
“是吗?那为什么露娜刚才一脸傻笑,蹦蹦跳跳地跑下楼梯,留下一路血迹却还那么兴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精神失常了呢。”
我一时语塞。这丫头,让她去包扎伤口,结果一路上都没注意到自己在滴血吗?而且还笑得那么开心,这也太没心没肺了吧?
“露娜平常不这样的吗?”
我好奇地问道。
银发少女闻言一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你不知道?平常的露娜都是一脸苦闷,根本不会笑。像今天这样笑得这么开心,简直太反常了。”
“真的假的?”
我有些怀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她叹了口气,“雪绯,你下手轻点吧。露娜毕竟服侍你那么多年了,要是真打疯了也不好。”
“我才没打,是她是不小心摔了,我让她去包扎...”
我解释道。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打了她……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变得这么暴躁……”
她突然打断我的话,神情变得愧疚。
“如果当初我能坚持立场,不让他们把你关进高塔,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继续补充道,同时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声音也变得哽咽。
我正想解释,她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中充满愧疚:
“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些...但是雪绯,如果你有怨气的话,就都冲我来吧。我是罪魁祸首,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展开?刚见面就开始忏悔,还说什么都是她的错?而且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自说自话?
但我又不敢贸然发问,只能含糊地应付道:
“你想多了...”
“我没想多,我需要好好补偿你。边走边说吧,仪式要开始了。”
她摇摇头,跟我一起往外走。
“知道了。”
我一边跟着卡洛斯往外走,一边忍不住回头打量我居住的高塔。这座建筑显然已经年久失修,外墙上缠绕着茂密的藤蔓,灰尘厚厚地覆盖在石面上,看起来像是被遗忘在时间角落的废墟。植物的枝叶肆意生长,几乎要将窗户都遮住,给人一种被边缘化、无人问津的感觉。我皱了皱眉,这样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贵族该住的居所。
不过就在我准备收回视线时,却注意到了一些异样。明明整座塔的外墙都布满了灰尘和污迹,但在一些不起眼的部分,比如靠近底部的墙角或者窗台下方的边缘,却异常干净。那些地方像是被刻意清理过,灰尘与干净区域的边缘分明得像是用尺子量过,平整得不像自然形成的痕迹。我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打扫只打扫一半?这种事完全不符合常理。如果是仆人偷懒,清理应该是不均匀的,可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为什么要留下大部分灰尘,却又特意擦干净一部分?是想掩饰什么,还是某种特殊的标记?我皱着眉头,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测,却没有一个能完全说得通。
“雪绯,你在看什么?”
卡洛斯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掩饰住内心的疑惑,随口应付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塔该修修了。”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笑了笑:
“是啊,雪绯你的住所确实有些年头了。等忙完这阵子,我让人好好整修一下。”
“嗯……”
我只好暂时压下疑惑,往前走去。
虽然我按照原主的记忆走,却走错了好几次路,她一直跟在我后面,见状便轻轻笑了:
“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迷路呢。”
她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
“啊这……”
“别担心,我带你走吧。”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但又怕显得太过刻意。
她的手很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这就是和女孩子牵手的感觉吗?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偷偷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我。但是她的笑容让我莫名感到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开始我还很享受被她牵着走,但随着她继续带路,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原主的记忆突然涌现。
我终于想起她是谁了:她是卡洛斯,是现任女王陛下,是我曾经的青梅竹马,也是那个在我被关进高塔被迫生蛋时袖手旁观的人。
一股熟悉的背叛感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和我前世那些虚与委蛇的"亲友"如出一辙。她现在装得这么亲密,当初为什么不阻止那些大臣?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被关起来生蛋?
她以为旁观,就不算犯罪吗?
这一刻,前世今生的怨恨交织在一起,让我再也无法忍受。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
“别碰我!”
卡洛斯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
“雪绯......”
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我冷冷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厌恶感。这种假惺惺的态度最让人恶心,明明当初见死不救,现在却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卡洛斯低下头,银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
“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以为你会原谅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
“我知道自己不配再像从前那样亲近你。但是雪绯,我真的......"
“够了。”我打断她的话,“教皇的使者还等着我们呢,陛下还是快去准备吧。”
我刻意加重了“陛下”两个字的语气。果然,卡洛斯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
“你说得对,我们该去准备了。”
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快意,她真是活该啊。
但很快,我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安。这种报复的快感,未免过于鲁莽了。毕竟我的首要目的是生存,而不是去报复谁,所以太过情绪化也不好。
虽说如此,我还是很想甩开眼前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