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藏在面具下的偏执已经包裹住了他。

“晚安。”陈染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真乖。”林晓可很满意，她表情中的得意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她伸手想抚摸陈染的脸，但这一次，他躲过了。

林晓可倒也不生气，毕竟今天是她完全的胜利，她将手上的关东煮放到了桌子上。

几乎未动的关东煮还散发着热气，薄薄的烟雾将他们之间的距离隔开了。

“明天见。”林晓可推开了便利店的门，她回头，在等陈染的回答。

“明天见…”

好沉重的告别。

一般说明天见的人，都会期待着明天。

但现在陈染只希望明天来的慢点。

他站在便利店的门口，林晓可留在身上的甜香味还在。

他看着黑色的轿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心才逐渐踏实了一点，刚从一场噩梦里脱身，但这场噩梦却远还没结束。

如今的他就如同那关东煮里的鱼丸一般，随意任林晓可摆布，毫无反抗之力。

林晓可带着笑意的威胁，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家里走去，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此刻的他就跟影子一样。

永远都在控制之中。

陈染想起苏沐沐努力想让他开心的样子，一天的努力，只在一瞬间就被摧毁了。

家门口夹着的纸条还在，但如今，在没在都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他没有打开客厅的灯，借着窗户外的月光，他躺在了沙发上。

林韵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吗？

陈染扯了扯自己的脸，很疼。

都快有被害妄想症了。

苏沐沐：你回家了啊。

苏沐沐发来了消息。

陈染：嗯。

应该是她听见了刚才的关门声。

苏沐沐：今天玩的真开心啊。

陈染：嗯。

他盯着手机屏幕，很想多说什么，但是身心带来的疲惫感只能支撑着他发这些。

苏沐沐：好敷衍哦。

苏沐沐：明天要不要再出去玩？本小姐找的位置都是数一数二的。

陈染：明天你要开始写作业了。

陈染：我明天也有点事。

陈染：写完再一起去吧。

苏沐沐：别说作业这种话。

苏沐沐：那你忙完了，一定要告诉我。

陈染：嗯。

他看着手机上苏沐沐发来的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苏沐沐：你怎么了？感觉心情不太好？刚才在路口也是…

苏沐沐总是这么敏锐。

陈染：应该是玩累了。

苏沐沐：早点休息。

她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晚安。

起码没有刚才跟林晓可说的那般不情不愿。

放下手机，黑暗包裹着他，房间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他闭上眼睛，但脑海中总是浮现林晓可那张偏执的脸。

注定又是睡不好的一夜。

…………

阳光总是会按时的升起，阳光是不会过期的。

当阳光照到他的脸上，他才睁开眼睛。

好刺眼。

他用手挡了挡，坐起身。

身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头有些昏沉。

似乎有人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但陈染现在并不想看。

洗完澡后，他又坐在沙发前发呆。

直到响起了敲门声。

听到这敲门的频率，陈染就已经知道了来客。

“早上好。”她轻快的打招呼。

“并不好。”

陈染站在门前，他并不想让林晓可进来，最好拿完东西就消失。

“别这样嘛，我还给你带了早餐。”林晓可展示了一下手上的纸袋。

见陈染不为所动，她又换了另一种口吻，“难道你想要隔壁的小女友看着我们这样吗？”

陈染最终还是让她进去了。

这句话很有用，至少现在还很有用。

林晓可轻车熟路的从鞋柜里取出属于她的拖鞋，她像主人一样巡视了一眼房间。

除了少了一点她的味道，一切都没有改变。

毕竟才过了不到两天而已。

陈染背靠着冰箱，此刻他才像个拘谨的客人。

林晓可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不坐吗？”

陈染摇头，他物理的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刻意的疏远并没有什么坏处。

林晓可也不恼，她从纸袋里取出一个菠萝包，小口的咬了一口。

“你好像很怕我。”林晓可撅嘴。

陈染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吃早餐吧，刚出炉的菠萝包呢。”林晓可将纸袋向他推了一点。

“我没胃口。”陈染的声音有些沙哑。

“昨晚没睡好吗，火气这么大？”林晓可歪了歪头，语气无辜，“还是，不想看见我？”

她总能精确的找到他的痛处。

“你觉得呢？”陈染反问，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那我肯定是持相反观点的。”林晓可朝他眨了眨眼睛，她想了想，“我想要冰箱里的草莓牛奶，谢谢啦。”

冰箱里确实有草莓牛奶，毕竟是林晓可最爱喝的。

但她自然的语气就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让陈染有些不爽。

区区林晓可居然也敢…

房间里只剩下林晓可咀嚼菠萝包的轻微声响。

“快点嘛。”她腮帮子微微鼓起，撒娇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

他打开了冰箱，牛奶盒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林晓可满足的喝着牛奶，“还是你最好了。”

陈染退回了之前的位置，靠着冰箱比靠着她来的有安全感。

“你什么时候走？”陈染指了指旁边的纸箱。

“不着急。”林晓可指着时钟，“这才过了十分钟你就要赶我走了吗？”

“还是，你今天还要跟你的小女友约会？”

他没有接话。

空气中，菠萝包和甜牛奶的腻味混合在一起，不由的让人反胃。

“怎么不说话？”她吃完了最后一口菠萝包，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被我说中了？”

“是又怎么样呢？”陈染试图激怒林晓可。

但很反常，林晓可并没有生气。

她从沙发上站起，朝着陈染走来，脚步不紧不慢。

“不怎么样。”她在距离陈染几步远的时候停下，“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你懂了吗？”

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