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还有些不懂得地方？随时可以请教我哦。”沐芽捏了捏那朵娇艳且害羞的小花，像是在抚摸少女滚烫的脸颊，嘴中时不时发出憨笑。“可爱异种女孩的虚心求教，我永远有时间奉陪。”

但兰澜突变的脸色已经说明这个举动不止是女孩间的亲密互动那么简单了。可作为概念生命体，且长期以菌群藻类共生态存在的沐芽在这方面属实有些单纯了。

“真的可以吗？明明你都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却没有什么能回报黑日的。”

“哎呀，吃人的生命力都可以面不改色，向他人请教问题就犯难了？你这是有什么失魂症吗？”

“这不是一回事，因为我的问题可能会冒犯黑日！”

沐芽笑了笑，“哈，如果我真是那么教条的信奉者，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冒犯到祂了。真正的狂信徒是不会允许别人脑海中存在忤逆它们神明想法的。

如果让它们察觉到，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不韪了。应付狂信徒的最好方法，要么远离他们，要么给他们永恒的清净与安宁。”

“你不会介意我冒犯黑日的提问？”树妖兰澜还是心神不宁。崇拜原始自然的树妖，一向对那些无法详说的古老存在抱有天然的敬畏之心。它们虽然能平淡地接受自然界中的各种新鲜事物，却对那群超脱于自然界外的东西感到紧张。

就像小动物遇到危险时会应激假死一样，树妖遇到那种层次的古神，也同样会陷入一种神经紊乱，躯体硬化的状态。

“怎么会呢？”沐芽安慰道，“就算你说错话了，我也有办法阻止你的。况且，作为圣主，我也有能力决定祂能听到什么，不能听到什么，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吧，我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沐芽拍了拍那块动听的钢板，兰澜也终于鼓足勇气，把冒犯神明的问题说出口。

“圣主大人，黑日组织一直把黑日的教义挂在口中，可我却不曾看见真正的黑日之神，也无法理解黑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落进地面后就不见了。

它是概念生命体，是古神，还是那些不可言说的上位存在？我没有听见黑日为信徒降下启示，也没有看见黑日为凡人指引方向。

在我看来，黑日更像是一种虚无现象，并不存在自身的意志，所以才具备众生平等的特性。自然界的恶劣天气也不会因为我们是更加亲和自然的树妖就有任何优待。

反倒是黑日组织，我看到你们一直在利用这种生命力大规模流逝的现象，宣传组织的教义，散播信仰。控制不分敌我的灾害现象，当作执行正义的工具。你们的极端，更体现在对邪恶的排斥，而非对黑日的狂热。偏执中带着理智。

我的问题便是，具象化的黑日，它真的存在吗？祂会不会是黑日组织虚构出来的神明呢？”

沐芽不语，依旧以那副自信中透露着狂妄的笑容应对兰澜忤逆神明的提问。

而兰澜扭动着脚尖，不安地扯着自己那几条翠绿的树枝，不敢直视沐芽的眼睛。

“你确定你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

“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团黑黑的大火球，从高空坠落，卷走在场所有避难者的生命力。但我能感受到，那个火球中没有一星半点的神性，只有浓郁且复杂的灵能，混了点让我很不舒服的东西。它更像是我曾经见到过的一种跨位面打击武器。

只是，黑日的灵能波纹较我曾经见过的那种武器要更加平稳。就好像一个是数量稀少实验版，一个是大规模列装的正式版。从这里我就开始怀疑黑日的真实性了。所谓的终生平等之神，其真实样貌该不会是一款发射反生命力能量球的超界武器吧？

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位异乡人也说过，她老家的众生平等，是指那款能够毁灭大陆的地心炸弹。所以我就在考虑，会不会……”

说到这里，兰澜本以为沐芽会让她不要再说了，再说组织的老底都被掏光了，骗不了人了。

可谁知沐芽只是欣赏的点头，像是一位批改好学生作业的老师。

那表情像是在敦促兰澜，把更多的推测都大胆的说出口。

于是兰澜也就说了，“会不会，所谓的黑日，是一款武器的名字，被黑日组织强行赋予神性和神格，教化信徒呢？

我们树妖一族也在暖石纪元见证了不少凡人造神的壮举，可他们都失败了。黑日难道是那个成功的案例？一种把武器神话的实例？

每每提起黑日的时候，我虽然无法看到祂的样貌，但总能感受到一股规律的灵能讯号在我灵魂中波动。这该不会是某种帮武器定位的信号发射器吧？那些不理解黑日的人，会以为自己被那东西盯上了。我……感觉好奇怪。”

沐芽捏了捏兰澜紧张的小花瓣，让她放松放松。

“已经足够了。作为一个初步接触神秘信仰侧的凡人，能够想象那么多关于祂的内容，已经很厉害了。普通人这个时候就该因为高强灵能适应性不足，晕厥过去了。”

沐芽解释道，兰澜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也并未详细描述黑日的本质和它运作原理。

她反而是岔开话题，聊起了她的老家，“如果想要深入了解黑日，你应该提前多了解一下我们的上级组织余烬，由浅入深。

为什么说是由浅入深呢？当然是因为黑日老早以前，可能混乱纪元就有记载了。而余烬，不过是一帮不甘隐没沉沦的落魄古老者拼凑起来的新兴团体罢了。

只是作为余烬的流浪者，他们很善于拾起旧时的光阴，修复过后，依旧能在新时代产生远古的旋律。而黑日，只是垃圾堆中尚未完全报废的一员。

在被余烬从废墟中挖出来后，注入新时代的生命力后，黑日被重新点燃，于是又散发出它作为上古工艺的威压。

想想看余烬里的大家长都是哪些人吧。他们中多为不上不下的概念生命体，拥有不凡的体质，却并无神性。被正统神明序列排挤在外，又不为追求暴力与混乱的虚无邪祟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