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怎么会忘了这个!
他明明想到了离开房间必须找借口上厕所,却偏偏忘了自己到底多久没去了!
肚子里一阵咕噜作响,下腹传来难以忍受的急迫感。
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浸透了全身,衣服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难受得要命。
‘冷静,必须冷静!要想办法利用这个……机会!’
江晨宇猛地闭上眼,紧咬着牙,但微微颤抖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首先,等那女人一进来,就立刻说要去厕所。’
他可不觉得那女人会乐意看到他把这里弄脏。
无论如何,得让她解开绑着自己的腰带,带他出去。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尽可能多地观察。
‘最关键的是……’
离开这房间前,一定要看清楚床后架子的最下面一层。
还有,房间外面的布局和东西摆放。
这些信息对后续计划至关重要。
‘对,这是个好机会。生理需求,她总不能不让吧?’
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发疯吧?
……大概。
江晨宇死死咬着牙,拼命收紧括约肌,冷汗涔涔如下。
就在这时,门外收拾东西的声音停了,柳依梦再次推门走了进来。
吱呀~
唰!
门轴“吱呀”一声轻响,江晨宇猛地扭过头去。
柳依梦刚一踏进门,视线就和他撞了个正着,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得有些诡异的笑容。
“嘿嘿……我回来啦……”
“啊,哦,你……呃……回来了。”
要命,肚子里翻江倒海,简直快憋不住了。
江晨宇满头冷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迎接着她。
现在,必须开口,告诉她自己的“需求”。
一想到这,下腹那股强烈的刺激感几乎让他头晕,但一股更强烈的紧张感涌了上来。
他必须用最不容易惹她生气的语气开口。
终于,江晨宇艰难地开了口:“那个……依梦小姐?”
“什么事呀?”
柳依梦歪了歪头,应道。
她就那么看着他,等着下文。
江晨宇刚要说话,却被她抢先了一步。
“蜜蜂先生……你……是不是很疼?”
“什么?”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江晨宇一愣。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大约是自己惨白的脸色让她误会了,便微微点了点头。
刚想顺着这话往下说,柳依梦却突然慌张起来。
“啊……你不能疼啊……”
她快步走到江晨宇面前,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呜咽声响起。
‘搞什么……什么鬼啊,靠!’
这又是什么新状况?
江晨宇脑子飞速转动,想要理解眼前的局面,可肚子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呜……你要是疼的话……依梦也会心疼的……”
柳依梦抽着鼻子,哭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让江晨宇措手不及,他急忙想解释,但柳依梦根本不听。
“啊……不要疼啊……”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双手用力前后摇晃起来,连带着江晨宇的身体也跟着晃动。
身体的摇晃加上下腹的剧痛,让江晨宇眼前阵阵发黑。
‘啊……不行……要出来了……’
“别疼了啊……”
柳依梦还在重复着这句话,不停地摇晃他。
下腹的信号越来越急促,被她这么一晃,江晨宇简直要疯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心底炸开。
‘屎!屎!老子想拉屎啊,该死的!’
这话当然吼不出来。
尽管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怒骂连连,但江晨宇脸上硬是挤出一个他自认为最温和无害的笑容,柔声对柳依梦说:“冷、冷静……呃……一下。不是你想的那种疼。”
柳依梦的动作和哭泣都停了下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见她终于停下,江晨宇赶紧解释:“不是伤口疼,是那个,肚子有点……”
“啊……不疼吗……?”
“当然不疼,你看我多健康。”
“嘿……嘿嘿……太好了……”
听到这话,柳依梦瞬间破涕为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憨憨地笑着。
看着她,江晨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放我去厕所!求你了!’
要出来了。
要出来了。
要出来了。
要出来了。
要出来了。
真的快到极限了。
这是江晨宇自从婴儿时期尿床之后,人生中面临的最大“泄洪”危机。
冷汗瀑布似的往下淌,但他嘴上还得继续周旋,向柳依梦说明自己的需求。
“那个……所以现在能不能去趟厕所……”
“……啊!”
柳依梦点了点头,脸颊却微微泛红。
江晨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该死,这疯女人脸红个什么劲儿啊!她到底在想什么?!’
惊愕之上,是更深的恐惧,这是一种完全不同性质的威胁感。
‘这……这……这个该死的疯女人!’
这个阴郁的女人脑子里到底在脑补些什么鬼东西?
恐惧,又是恐惧。
好奇心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但他又拼命压抑着自己去探究她想法的念头,矛盾极了。
“等……等一下哦……”
就在江晨宇被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吓得不轻时,柳依梦的声音传来。
她走近,解开了绑在他腰间的带子,扶着他站起来,小声说:“跟……跟我来吧……”
“好的,好的。”
江晨宇稳住被搀扶的身体,跟在走向门口的柳依梦身后。
鸡皮疙瘩什么的都顾不上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生理问题,真的快到极限了。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夹紧臀部,踉跄着走出了这间昏暗的房间。
***
哗啦啦。
一阵原始的快感席卷全身。那是压倒性的解放感。
这一刻,江晨宇觉得自己从所有束缚和负面情绪中解脱了出来。
“啊……”
人生之大幸,莫过于此。
他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感激。
真的,太他妈感激了。
活着真好。
经过这番九死一生的挣扎才换来的片刻自由,滋味实在太过甜美。
忽然,他想起进厕所前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那……那我们进去吧?
——……什么?
——那个……后、后面的清理……自、自己一个人……会很辛苦吧……
她满脸通红说出这话的样子,简直可怕。
那种非要跟着进厕所的架势,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那股阴郁到令人恐惧的气质,现在似乎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赤裸裸地针对着他。
‘好险,幸亏刚才反应快!’
他暗自庆幸自己急中生智找的借口。
疲惫地闭上眼,他甚至感觉眼角有些湿润。
自己真的能逃出这个女人的魔爪吗?
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片刻后。
‘不,不行。我必须出去。我能做到!’
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驱散负面情绪,开始整理刚才冲出房间时观察到的信息。
首先是床后的架子。
‘……果然不在了。’
笔记本和相框都不见了。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
‘她放我出来得太容易了点。’
虽然当时肚子疼得没空细想,但回想起来,仅仅因为他可能看到了架子下面,那个女人就露出了那样恐怖的眼神,可后来却又这么轻易地解开了他,带他出来。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
‘……她有恃无恐。’
她笃定他就算暂时自由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应该是这样没错。
很可能,所有可能成为线索的东西,都已经被她处理掉了。
‘果然是普通的住宅结构。’
门外和他预想的一样,是普通的房子格局。
客厅、厨房,除了他出来的那个房间门,还有好几扇其他的门,房子相当大。
而且,他一路走过来,视线无法触及的走廊深处,似乎还有别的空间。
‘几乎算得上豪宅了……’
对于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小说家来说,这房子未免也太大了。
除此之外。
‘……妈的,这什么S/M俱乐部现场啊。’
房子里的家具上,到处都挂着用途不明、光是想想就让人不适的长链条和项圈。
‘就算出了房间,也要限制我的活动范围。’
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他视线所及的客厅沙发、厨房餐桌上都有。
那些他没看到的地方,恐怕也布置了类似的玩意儿。
还有。
‘通往外界的出口,全都被封死了。’
通往阳台的窗户被厚厚的绝缘胶带完全封住,根本看不到外面,窗户边缘还被密密麻麻的合页加固,看起来就不可能打得开。
另外,窗户对面,厨房旁边的玄关大门……
‘门锁是反着装的!’
乍一看很容易忽略,但他立刻察觉到了那诡异的不协调感,仔细一看才发现,门锁的内外装反了。
也就是说,必须在屋子里面输入密码才能打开门出去。
‘这太操蛋了……’
虽然看起来像豪宅,但谁也不能保证这里就是独栋别墅的一楼。
想打破窗户出去也几乎不可能,那种被胶带和合页层层加固的窗户,凭蛮力根本打不穿。
‘玄关门更是个大问题。’
脑子正常的人,谁会干出把自家大门锁反装这种蠢事?
这不等于敞开门喊“强盗先生!欢迎光临!”吗?
最合理、也是他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性是……
‘这栋房子……可能不是终点。’
那扇反装的门锁外面,很可能还是那个女人的地盘。
房子外面,或许还有另一层与世隔绝的空间。
想到这,江晨宇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该死……”
太难了。
冲出房间时仿佛看到了希望,但房间外的现实却更加令人窒息,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我看到的可能不是全部。’
也许是刚才肚子太疼,观察得不够仔细。
而且,走廊深处他根本没看到。
这栋房子里,肯定还有很多需要确认的地方。
‘先……出去吧。’
在厕所待得太久了。
再不出去,恐怕会引起她的怀疑。
离开前,江晨宇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厕所。
‘……没什么能利用的东西。’
只有些洗漱用品、卫生纸、毛巾之类。
没什么能偷偷藏起来当武器或工具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收拾妥当后,推开了厕所门。
吱呀~
“……啊!你……你出来啦……”
满脸通红的柳依梦果然守在门口。
一看到她,江晨宇后背又是一阵发毛,但他迅速调整好表情,微笑着回应:“是的。一大早就这么失礼,真不好意思。”
“啊……没关系的!这……这是健康的象征嘛……”
说着,柳依梦又抓住了江晨宇的衣领,这次连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嗫嚅道:“那……那现在去洗……洗……洗澡吧……?”
“……好。”
江晨宇闭了闭眼,这在意料之中。
不,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至少洗澡的时候,他能一个人待在浴室里,有机会再观察观察。
想到这,江晨宇嘴角再次勾起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对柳依梦说:“一直让你等着,真过意不去。依梦小姐也该洗个澡了吧?”
“……那……那我们一起进……进去吧……?”
“……什么?”
‘操,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大脑瞬间宕机。
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听到的这句话,思维开始打结,像卡壳的齿轮一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呃……’
短短一秒,当他终于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后,整个脑子仿佛被撕裂般尖叫起来,疯狂地想要逃离现实。
‘该……该死!’
灾难,这是无法形容的灭顶之灾。
江晨宇还在拼命回想事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跑偏的,柳依梦带着羞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一……一起洗的话,会,会快很多嘛……”
看着她那张红得几乎要滴出血、甚至快要冒蒸汽的脸,江晨宇真恨不得自己立刻晕过去。
‘嘴啊……我这该死的嘴啊……’
真是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