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和魔族之间达成共识，在现在本就是一个会触及到大多数人的底线的行为。尤其是教会还通过长期的战争和宣传来深化这一概念。面前的这些人，无非也就是担心自己的大公阁下被这次的合作拉下水而已。

能为了自己效忠的人献出生命，以自己的性命为棋子，薇娅对他们自然是敬重的，但她也同样看不惯他们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忠义固然重要，可是，她不认为这样的忠义是正确的。

“我等受大公阁下赏识，无以为报，只可尽力而为，魔主阁下，您不该来到这里。”

为首的战士用沉闷的声音说道。被头盔包裹的他，此刻说话有一种瓮声瓮气的感觉，他手中的大剑闪烁着寒光，随时准备将这把剑刺入到敌人的胸膛之中。

“我重申一遍，我无意夺走你们的性命，如果你希望以你们的所谓忠诚来陷我于不义的境地，那很遗憾，我并不会陷入你们的圈套，我不杀你们，可我想走的话，你们还是拦不住我的。”

薇娅对此非常自信。

“......”

“还是说，你们希望，到时候给你们的大公阁下添一些别的麻烦，比如‘试图谋害魔主’？容我在此小小地提醒一下诸位，魔族也不是没有外交的。”

薇娅作为魔主，可能在魔族眼中不算是特别受待见，但不代表有人就可以随意地对一个魔主进行暗算。一旦这个方案暴露了，那么毫无疑问，魔族会第一时间重新掀起一次大乱子。

“......我们走。”

不甘的声音，伴随着战士们收起手中武器的声音，在领头者的命令之下，这些人默默地收起自己的武器，转头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目送着面前的战士们离开，薇娅回到了马车上。

“没事吧？”塞茜莉亚问道。

“没事，”薇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后轻轻打了个响指，车夫从被暗示的状态下恢复了回来，“回去吧，大公这边搞定之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圣安索城，薇娅回到自己的宅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暗精灵族发了一封信函。

这封信件是专门发给那位暗精灵之主的。之前双方短暂的交锋，薇娅靠着对方的小失误而占据了主动权，现在这位暗精灵之主，想必肠子都悔青了吧。

“前辈，我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可以向您提问吗？”

“如果这个问题本身对于我们解决现在的问题没有必要的话，那就不要问，”薇娅头也不抬地快速在信件上封好了代表了自己的身份的火漆印章，“我现在很忙。”

“算是和我们现在的问题有些关联，”塞茜莉亚立刻说道，“您现在和大公阁下之间建立合作项目的达成，是否还有别的考量？”

双方彼此之间的利益确实是捆绑了薇娅和大公，不过，塞茜莉亚的直觉告诉她，薇娅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彼此之间能够进行合作那么简单。

“有，不过，现在的话，我想你应该也听不太懂，毕竟你连我当初写过的书都不好好读，”薇娅打趣道，“现在的话，我简单地告诉你，这就是生意上的事情，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和其它方面有关系，那我只能说，还没到时候，一时半会儿还实现不了让所有人都能彼此之间敞开心扉。”

月色从外面的窗户里照进了宅邸，这座曾经的贵族府邸，现在被薇娅占据后，她几乎没有做多少改变，连宅邸内宽大的落地窗也没有进行改变，月亮清冷的光芒从天上洒落，然后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沙。

“塞茜莉亚，教会近期的活动会越来越活跃，毕竟，他们已经自认为掌握了那些教会国家的命脉。怎么说呢，和以前相比真的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让您失望了，前辈，这些年来，教会的主要力量都放在应对异教徒上，活跃一点也是正常的，自从把我赶走之后，他们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谁让你没能抓住他们的命脉呢？我可真是由衷地对你感到佩服。为教会干了这么多年，最后连点靠谱的把柄和要害都没能拿捏住，”薇娅低声说道，“做到你这个位置的，真正能坚持自己的理想的几乎已经不复存在。我想，当初尚且年轻的教宗接过身上应该会有和你类似的品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磨平了而已。”

“前辈，您这话，像是在嘲笑我。”

“我就是在嘲笑你啊，当然，也是在嘲笑我，”说到这里，薇娅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不过还好，至少现在我还有一个地方能收留我，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让我成为魔族我还有些抗拒。”

看着面前的这个魔主，薇娅突然有一种错觉，现在的薇娅，看起来就好像是两个人——在她的心中，始终有两个人在彼此争辩，以至于给塞茜莉亚的感觉是，薇娅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放下当初发生的事情。

“好了，你先休息吧，剩下的工作我自己很快就会做完。”薇娅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塞茜莉亚可以离开了。

“那，前辈您早点休息。”

塞茜莉亚乖乖地离开。

听着对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薇娅深吸一口气，琴的身影在她的背后呈现。

“如何，这段时间以来，对圣女的监视有没有什么发现？”

“并没有，薇娅大人。硬要说的话，就是她偶尔会收集一些您的东西或者您赠予她的东西，时不时会拿出来欣赏一下，”对此，忠诚的琴很快给出了她的观察结果，“现在的圣女，看起来完全放弃了她曾经的圣女身份，她确实是只想在您的身边混日子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

薇娅得到这样的消息，松了一口气。

让琴去时刻监视对方，这实在是算不上光明磊落，不过考虑到薇娅是魔族，倒也不需要非得用光明磊落的方式，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

塞茜莉亚的房间。

圣女脱掉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了丝绸的居家服，彻底放松地躺在卧室内的大床上。

深吸一口气，塞茜莉亚将自己的头埋在枕头下面。

那个经常盯着自己的跟班，似乎暂时离开了。

塞茜莉亚悄悄地抱紧面前的枕头，仿佛是将对某人的情感注入到了枕头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