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自己的秘密能够保守很久很久来着,但现在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却是意外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天花板,听着妈妈若影若现的抽噎声,我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心中的大石落了地,会致使什么样的结局,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如烟,没事的……别怕。”温柔的手从头顶移到了我的面颊,陌生的温度倍感亲切的同时,又隐隐让人厌恶。

对于父母,我并没有多少能够停留在脑袋里的记忆。距此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去年的春节,与它们匆匆的见过一面。

小一些的时候,我可能会期待着这样的见面,因为不管怎么说,总是会获得一些礼物的。

至于现在嘛,怎么样都行。

“他的情况你们也都了解了,这种情况一般在出生的时候就会被发现,现在要做手术的话,费用会有些高,大概在四十万左右,能接受吗?”

医生与父母的谈话并没有避讳我,这或许是妈妈的主意,因为在这次谈话之前,她就问过我,能不能接受会变成女生的事实。

“做,我们做。”记忆里一向沉默寡言的爸爸,急匆匆的这么说。

明明昨天,他还生气的对着我大吼。

四十万。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我着实被吓到了。高中时,我一星期的生活费才一百块。

“那个,学校那边……”妈妈小心翼翼的开口。

“先休学吧,他这个情况,可能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好,谢谢,谢谢医生。”

“……”

事情全部定下,已经是在三天之后了。学校那边因为我情况的特殊性,很顺利的就为我保留了入学资格,只是王阳那边,应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毕竟,之前有约定和他一起去学校报道的。而且现在看来,我未来可能会成为他的学妹。

“如烟,放心,其实性别代表不了什么的,你本来就是女孩子,只是生病了才会是男生的样子,不用紧张……”

在我即将要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妈妈一直唠叨个不停,弄的原本不怎么紧张的我,开始有些害怕了。

看着悬在头顶上明晃晃的白灯,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属于我的,崭新的人生就要开始了。

打上麻药后,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就已经回到了病房里。

身下没什么知觉,麻醉的效果还在,上半身倒是已经能动了。

见四下无人,我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却只摸到了一块包裹着伤口的纱布。

从今以后,我就是女生了。

下面这个讨厌的东西,和我很多次幻想的一样,被切掉了。

不男不女的我,如今再也不用隐藏什么。可习惯了作为男生的我,未来会是什么颜色?

“哒、哒哒……”

房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的人是我的妈妈,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

“如烟,这个是你表姐,柳思思。之后她会来照顾你的,公司那边一直在催,现在是很重要的时期……”

她具体说了什么,我无心去听,在看到她带着愧疚的脸时,我就明白了后续会发生的一切。

作为一个已经成年的人,我不应该计较什么。在浪费了他们借贷来的四十万为我做手术的背景下,也没有资格。

房门很快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柳思思,以及能隐隐听到渐远的压抑着的哭声。

“你……好?”

柳丝丝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沉默了一阵,开了口。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牵动嘴角勉强笑了笑当做回应。

面对这个未曾见过的表姐,一时间我也没有想好应对的策略,只能把注意力放在了和王阳的聊天界面上。

可只是盯着发了一会呆,我就无奈的又退了出去。

这些天,他是有联系过我的,可现在一切都乱糟糟的,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只能装作无事,每天都照常窝在家里打游戏的样子。

在和他一起玩的时候,还担心着护士会不会突然进来,自己已经改变了的声线会不会暴露,麦也不敢开。

“那个……你之前真的是男生吗?”胳膊突然被戳了一下,在我未曾察觉的时候,柳思思已经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尴尬的指了指短短的头发,颇有些无奈:“现在,也很像吧。”

“可你的胸……”话说一半,她忽的闭嘴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选择实话实话:“这个啊,其实是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了的。”

要是面对王阳,也能够和面对这个很是陌生的人一样的话,就好了。

“这样啊……那什么……你要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

“你知道怎么用卫生巾吗?要不要我教你。”

提及比较私密的东西,我有些害羞,脸颊发热。看着她一脸单纯的样子,确定不是在调戏我,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我没谈过女朋友……”

她在包里翻找了一会,又憨憨的抬头“今天我没带着,改天教你好了。”

“你说一下就行了,应该……不难的吧?”我没什么底气,慢慢的低下了头。

她无所谓的摆摆手,大方的说:“没事的,不麻烦,等有东西了,我示范给你看。”

这人好没眼力见。

这是我对这个看起来比我大一些,但穿着很是清纯的表姐的第一印象。

算不得好,但是不会让人讨厌,而且要不是她的神经粗一些,我可能就会无所适从。

等待康复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

关于女生的,全新的知识浇灌着我的脑袋。

“你这几天没事多走走,别怕疼,不然肌肉萎缩了,会影响后续的康复。”

手术过后一个月,医生这样对我说。

看着自己被石膏包裹着的腿,我有些犯难。

杵拐什么的,我还未曾试过。

之前大多时间,都是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等待着柳思思的投喂,就连尿尿这种事,都是依靠着尿管完成的。虽然偶尔也会被她用轮椅推着在医院里转转,可两者明显并不是一样的东西。

“没事,有我在呢。”

这些天下来,我和这个陌生表姐熟悉了不少,她也彻底的放开了性子。在得知具体的情况后,立马拍着平平的胸脯保证。

今天是八月二十号,距离大一开学还有十天。燥热的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了进来,掀动了她米白色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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