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盈科带着贴身的衣物,慢吞吞向着舆池的方向走去。

他今日被雨淋得湿透,身上又多了几道剑伤,总要找个地方洁净身体,为了确保舆池没有人,他还特地等到其他人都熟睡了才动身。

沿途路上,唐盈科开始思索当下的情况。

小泉剑门那边,自己做了这么一场戏,众人都看在眼里,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论剑大会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唐盈科本以为他的杀劫是应在李逍遥的身上,为此他还特意断了李逍遥的手腕,教他再不能提剑伤人。

可当他回到小竹楼查看未来时,预言书的内容并未改变。

论剑大会上,他还是会被人杀死。

唐盈科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段日子自己愈发艰难、未来老是与死有关,他一个正派人士,从不做坏事,怎么死劫就那么多?

往日也有生死危机,却从不似这般困难……就算破了杀劫,在论剑大会上活了下来,还有蛊毒这棘手的问题等待去解决!

一想起蛊毒,唐盈科就说不出地气愤,尽管他已经在心里骂过了数次,但他还是要说:

“沟槽的李如意!”

真真是一副黑心老板的作风!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进了浴池,半边身子都浸入了池水,突然自不远处响起一声轻咳:

“徒儿?”

唐盈科心里一惊,顺势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到一位面色清冷的仙子,浸在浴池另一边,一头青丝秀发扎成一个大暨,盘在头上,玉臂倚住石壁,初具凶相、不容小觑的酥果则依据浮力半托在水面上,乍一看好像一座虚掩面纱的宝岛,再往下,便因为水浑见不清晰,只能依稀看出其身子饱满。

“师尊?”

“徒儿。”桃夭歪了歪头:

“我先出去等你洗完好吧。”

说着,她身子将要直起,白嫩的皮肤脱离水的遮蔽开始大片大片显现。

“不必了。”

感受着体内蛊毒变得狂热躁动,唐盈科劝住了桃夭。

唐盈科现在身中蛊毒,光是刚刚那一眼就让他心里跟蚂蚁咬一样,桃夭要再多出点动静来。

预言书上“他被师尊艹死”的字迹可还没完全消失呢!

桃夭听唐盈科这么说,便将身子重新浸入水中,她重新伸出玉臂,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自己洁白的身体。

而唐盈科在说完那席话以后,也将身子没入池水,却将论剑时受了伤的那只手单独搁在外面,以免发生血咖破了、蛊毒又沿着池水传播这类狗血的事情发生。

若有人在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跌眼镜,毕竟此时乃是孤男寡女的香艳场合,遑论其中一人还中了魔道至淫至邪的蛊毒,就算当场控制不住、上贴下合、噼里啪啦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然而现实是这两人不但什么也不干,还真就老老实实各搓各澡,一个不谙男女之事,一个大头胜过了小头,对生的渴望硬生生压制住了体内暴动的蛊毒。

二人各自沉寂了一会儿,唐盈科想起自己来时说的那句话,问道:

“师傅,我先前那句话。”

“我什么也没听到。”

桃夭眨了眨眼睛,又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徒儿,以后这种事情,不可教别人知道,若是想要找个人抱怨,来找师傅就好了。”

唐盈科不觉一笑,他师傅就奇怪在这里,平时不晓男女之事,可在某些地方情商很高,与师尊对话时并不感觉在与古板老教的老顽固说话,而是在和一个不苟言笑、别有一番心意的姐姐聊天:

“师尊教训的是,徒儿并不鲁莽,只是先前李逍遥做法太让人气愤,这才按不住脾性埋怨了几句……师尊,要是你当宗主该多好?当初前任宗主怎么就选了李如意继任?”

桃夭愣了一下,倒不是对这个问题产生疑惑,而是自己徒儿平时过于成熟稳重,连她也看不透内心。

这次居然破天荒地对她暴露了心中想法,属实难得,但她并未因此训斥唐盈科过界,而是斟酌了番语句,回答了唐盈科的疑问:

“前任宗主姓李,李如意也姓李。”

唐盈科当即恍然,察觉到现任宗主与前任宗主姓氏一样时他已有了猜测,得到桃夭回答时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都姓李……感情剑宗,玩的是世袭制!

难怪李如意那副德行,还能当上宗主,原来人家有个好妈。

唐盈科又联想起了在太阴寺,桃夭中迷情蜡烛幻象时说得那些话:

“师尊你有没恨过前任宗主?毕竟她没把宗主之位交给你。”

桃夭摇了摇头:“徒儿,我五岁时天下爆发了饥荒,父母将我遗弃在路边,是前任宗主遇到我、将我抚养长大的,我爱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恨她?”

唐盈科想然也是这样,依照他师尊的性格,心里有什么事一般就当面讲了,不会暗戳戳地在背后埋汰人。

可当时师尊在太阴寺为何说出那种话?

桃夭瞧出了徒儿有心事,当下询问,唐盈科心一横,便将太阴寺所见全部讲出。

随后桃夭蓦地缄默,久久不语。

唐盈科心知说错了话——每个人都有一两件事情藏在心中,不愿意与别人提及,哪怕是他的师尊也一样。

唐盈科当即与桃夭道了歉,又找了个借口离开澡堂,然而就在他从水中爬出,囫囵套上自己那几件衣物、即将离开时,桃夭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我师傅,她曾经中了魔道的手段,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求我杀了她解决她的苦难,我没忍心动手……后来她便咬舌自尽了,现在想想,我当时是应该给她来一剑痛快的。”

唐盈科回头看了一眼,见桃夭重新擦着自己的手臂,有露水似乎是从她鬓角滚下来的,砸在了水面上,泛起了一阵深深的涟漪。

桃夭伸开手臂,教自己全身赤裸浮在水面上,望着天空那轮玉盘发愣。

剑宗宗主房间。

李如意皱着眉,望了望天空那对玉盘,嘀咕了一句:

“真晦气。”

紧接着她扭头看向面前两个不速之客:

“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干嘛?还杀了小泉剑门的人,我记得我们当时已经两清了的。”

“呵呵呵,别说的这么生疏嘛,我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不能摆在台面上说,但就这样被当作工具用完就扔,还真是叫人伤心呢。”

“莫龙孤”撕下脸上的面皮,露出了裴秋铃的模样:

“你还记得前几天吗?你们剑宗……貌似是你师妹吧,她与一个长相俊俏的小郎君,莫名来到我躲藏的那间寺庙,砍掉了我一条手臂,这个事,你知道吧。”

“你觉得是我让他们去的?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是朝廷下了任务,我才随意派了些人手应付的!”

“我知道我知道,别激动。”裴秋铃缓缓来到李如意的身边,捧起了她的脸:

“若非如此,我早就把你的把柄告知给那些名门正派了,她们应当很乐意少了一个与她们争天子供奉的强力宗门。”

李如意咬紧下唇:“呵,直说吧,你想怎么办?”

“哈哈哈,不愧是李宗主!做事就是爽快!”

裴秋铃将李宗主那三个字念得格外重,她一把扯断自己掩饰用的假臂,指着自己那条空荡荡的手臂,面色忽然狰狞:

“我要你帮我,杀了你师妹,以及把那日与你师妹同行的那位公子交到我的手里,我要好好地折磨他!”

随后她的语气又趋于平静,温柔地抚摸着李如意的脸:

“做事要快点,别搞小动作,不然的话,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你李如意为了夺权,勾结魔道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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