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看到几点？”
“你管我，又没碍着你们的事。”
“小安已经睡了，别把声音开太大，会吵醒他的。”黎珏坐到楚玖儿身旁，一把抢走她手里的葡萄酒，看了看瓶口，抽出纸巾擦了擦才喝起来。
“喂！”
“有鱼腥味儿。”黎珏淡淡地说道。
“你才有腥味呢，臭狐狸。”
黎珏懒得和她斗嘴，继续喝着瓶子里剩余的酒，楚玖儿看了看她的睡袍，松散的领口露着大片春光，两只雪兔饱满圆润，肌肤雪白细腻，“你在小安面前就这么穿的？有点少儿不宜吧。”
“你猜我出来是做什么的，附近有卖安全.套的便利店吗？”
“你是不是疯了？小安才几岁，你活不到他长大了是吧。”
“开个玩笑。”黎珏被楚玖儿这激动的反应逗得笑了出来。
“最好是这样，不然千年九尾狐性.侵未成年人类男孩，两人疑似姐弟关系，这种大新闻我一定帮你好好宣传宣传。”
“你觉得我会在意？现在没做什么，说不定哪天我就给小安办了退学手续，把他锁在地下室里，调.教两年再放出来，到时候可能都不认识你了。”
楚玖儿看着黎珏玩味的眼神，恍惚间觉得她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她们性子都是喜欢胡闹的，但黎珏从不是和她一样温润良善的脾性，就像她们最熟练的妖术有着水火之别一样。
公元三二一年，晋末，五胡乱华时期，那时秘会尚未成立，那是她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某个不知死活的鲜卑小卒骂了一声两脚羊，楚玖儿本想出手教训，黎珏先行一步将他烧成了灰烬。
而后…她看到黎珏在那一整座鲜卑营地燃起了一团大火，无论老幼皆在火光中痛苦地哀嚎，漫天浓烟中曾有人卑微地向她们求饶，火势却在越烧越烈。
“既然小安叫我一声姐姐，要是你真做这种事，我一定会带着他逃走的。”
“呵，他小时候还叫我妈妈呢。”
“那你忍心这样囚禁伤害自己的孩子吗？”楚玖儿的语气很认真，黎珏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注定会随着她的想法，女孩的话在她听来不过是玩笑而已。
“谁知道呢。”
……
“怪物！滚开，快滚！”
“你，你就是魔鬼！你不得好死！”
“畜生就是畜生，永远不会有人性！”
“我要杀了你！妖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
这样恶毒的话黎珏几千年来已经听得太多了，咒骂，仇视，误解，偏见，仅仅妖怪这一身份就足以让她被无数人视作可怖的异类，她有过太多的仇敌，原以为早已习惯了这些恶语，却还是时常在梦里见到那一张张或愤怒或恐惧的脸。
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其中大半都是她亲手杀死的。
她从未怕过他们，过去如此，在梦境里出现多少次也是同样，老鼠的威胁恐吓在老虎眼中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如今不同的是，那些人，他们和她疯狂迷恋偏爱的男孩流着同样的血液，他们都是人类，她是妖怪。
就像一块万古不化的玄冰，再炽热的火焰都无法让其淌下半滴水珠，可其内部一旦有了温度，融化也是迟早的事。
黎珏曾不止一次的想着会有一天，男孩恶狠狠地指着她，骂她怪物，让她滚开，那是她最不愿见到的画面，历史上多么惨烈悲壮的场景都不会有那么让她痛心。
所以当听到应安学楚玖儿骂她时，哪怕只是玩笑，她也会收不住愤怒的情绪，她要让他将这类事在心里列为绝对禁止。
如果真的出现那一天了该怎么办呢？
她看着应安熟睡时乖巧的脸，桃花眼的瞳孔里翻动着深不见底的贪念，为什么她要怕这种事…他恨她，厌恶她又如何，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他是她的东西，只能由她摆布。
应安缓缓睁开了眼，阳光从窗外洒进房间，黎珏的睡袍松松垮垮的，露着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纤细漂亮的锁骨，还有圆润丰满的乳肉，他不由得看红了脸，“姐姐，你衣服怎么不穿好啊？”
“是小安睡着的时候给姐姐解开的。”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真的不会吗，那为什么不敢看着姐姐？”黎珏抚摸着他的脸颊，比屋外的阳光还要更暖一些。
“你，你衣服没穿好啊。”
“不是小安心虚了？”她将男孩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没有衣物的阻隔，雪腻的肌肤混合着她的体温与香气感染着他的鼻尖，“现在，小安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姐姐…”
“再睡一会儿吧，让姐姐…再抱一会儿，小安，再叫我一声妈妈。”黎珏轻声说。
“你以前自己不让我叫的。”
“现在想听了，叫一声嘛。”黎珏揉了揉应安的小脑袋。
“妈妈。”
……
男人提着果篮走进病房，洁白帘布拉开了半边，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药味儿，病人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蓝天出神。
“恢复得怎么样？”李云重放下果篮，对穿着病号服的李恭延问道。
“差不多，不疼了，医生说我可以出院。”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回去可以给你安排份稳定的工作，以后平平安安地活着。”
“不，我要留在秘会，还是执行处。”李恭延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他的父亲，眼神坚决。
“执行处…以你的性子，我可没法次次护你周全，要不是黎珏，你和王芒说不定都要死在那只鬣狗手里。”
“不会有第二次了…”李恭延的语气弱了下去，他知道那次行动自己要负主要责任，是他立功心切，擅自行动，不知天高地厚，差点把自己和同事的命一起都搭进去。
“你真的想好了？那要去其他地区吗，深川现在有两位六级大妖，那二位若是出了情况，你可就真的…生死由命了。”
“还是深川，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