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展开了管家递过来的地图，随后一处处将目前尤文大公领的每一处矿场以及其它的资源都指了出来。

“目前我的领地内，对外往来的几个矿场就是这些，且在我的领地内，具备全套的魔晶精粹工厂，帝国、教会，乃至于一众教会国家，至少有四成是使用的我这里出产的精炼魔晶。”

尤文大公在这方面显然十分自豪，毕竟，作为帝国的商业扛把子，靠着这一手强大的精炼技术以及充足的魔晶储量，他所管理的领地才能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基础。没有这些接近于硬通货的货物，一切所谓的强大商业都只是空中楼阁。

“我们现在需要的魔晶量很大，你们领地能提供多少？”

薇娅问道。

“您需要多少呢？”

“精炼魔晶的话，每年保守估计按吨计。”

薇娅说出这话的瞬间，尤文大公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瓜脸。

“不是，魔主阁下，您这是不是有些......”

“对于你们的产量来说的话，应该不是什么负担吧？”薇娅早就已经提前估算过对方的产量，对于尤文大公这边的产量来说，自己的这点需求应该不成问题。

“单就产量来说，确实不成问题，不过，魔主阁下，您要清楚，”尤文大公压低声音说道，“我这边的产出，对于教会、对于人类各国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每年我们的产量、经销渠道，都是被各国和教会时刻监督的，精炼魔晶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我需要在其中注一些水分才能弥补这些出货数据......”

“如果您要个哪怕一吨，或许我都能勉强瞒下来，但是您说按吨计，那大概就是不止一吨，这个数量实在是没法做手脚。”

“没有别的办法吗？如果您有办法解决您这边的问题的话，我作为魔主，是可以与您签订长期稳定的订单的。”

“这不是钱的事，而是原则性问题，能对您出售精炼魔晶已经是十分冒风险的事情了，这件事情本就需要做得隐蔽一点，否则一旦被发现，不仅仅是我这个大公会出事，帝国也会连带着遭殃。”

对此，尤文大公仍然坚持他的底线。

他愿意对魔族进行魔晶的交易，是因为现在他需要以此为契机获取足够的利益抗衡教会，同时尽可能地拉拢薇娅这个相对来说对人类比较友好的魔族来配合牵扯教会的精力。

但这个过程是循序渐进的，正因如此，一开始的合作必然不能搞得太大张旗鼓。若是一吨左右，还可以用精炼厂加工过程中的多余损耗为理由解释产量的问题。可对方显然不是奔着一吨的数量级来的，显然是希望多多益善。

这可就不好圆了啊。

“那还真是遗憾，原本，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初步合作能够达成呢。”

薇娅遗憾地感叹道。

“薇娅大人，属下有一个建议，就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塞茜莉亚在一边突然开口。

从一开始，尤文大公时不时地注意着这位魔主身边的奴仆。他这个身份的人，很少会对一个仆人有所关注，可今天，他却始终在观察着这位奴仆。

他总觉得，这个“莉莎”，无论是气质还是行为举止，都不太像是一个奴仆——当然，他也不过是觉得，作为魔主的奴仆本身地位可能就不低罢了。毕竟魔族强者为尊，魔主之下的这些亲王公爵之类的，会有愿意作为奴仆服侍魔主的也不意外。

可现在，这位仆从居然这个场合下主动掺和进来了。

“莉莎，你太不懂礼貌了，我与大公阁下商谈，何时需要你来说话？”薇娅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斥责了她。

“哎，魔主阁下，有的时候，下人们的话也是可以听一听的嘛。”大公自然不会让这位仆从难堪，给了个台阶下，“这里又不是什么严肃的公开场合，听听也无妨。”

他可不会顺着人家魔主去指责人家的奴仆，这个叫莉莎的身份上虽然是奴仆，可是在这种场合下能贴身随侍魔主的，绝非是寻常的魔族。而且，他能感觉到，这个莉莎的小腹位置，隐约有粉色的光芒透露出来。

魅魔的印记他也曾经从书上了解过，地位尊贵到魅魔之主这个级别，通常来说不会随便对人施加印记，能被施加这个印记的大都是深得其欢心的人。魔主斥责这个下人估计只是表个态，反倒是他，如果真的顺着人家的话不给人家台阶下，搞不好这位下人回去后吹枕边风......

那可就是不必要的麻烦了。

“既然大公阁下允许了，那你就说吧。”薇娅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据属下所知，教会对各国的商贸往来的监督，向来都是根据各地的教堂以及对应教区的神职人员来进行的，”莉莎——塞茜莉亚小声说道，“不过，我记得，教会对于涉及到教会信仰的相关货物，是不会过多地监督的。或许，您可以从这里做文章。”

很简单的道理，教会能形成如今这样庞大的体量，依托的是无数人对圣主教的信仰。如果教会本身对于这些象征着信仰的圣像、圣物像审视商品一样严格检查，甚至砸开圣像、拆开圣物进行严格的查验，那对于信徒们的信仰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冲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教会就会真的不对宗教相关的物品进行任何检查，对这些货物的查验，他们都有安插在各国的查验人员之中的探子，他们自己也会以支持传播圣物为由购买一部分并暗中检查。

可问题是，维西帝国，尤其是尤文大公领地内，早就已经开始抗衡教会了，教会对于外销的货物或许可以查验，但对于领地内的“自我消耗”，毫无疑问是没法查验的。

“各地的批量生产的圣物中，最常见的就是至纯圣像，这种小型雕像本就是由精炼魔晶混合水晶制成，或许，可以以此为文章。至于这些货物在填补了账目上的空缺后如何运输到魔族这边，我想就简单了——作为边境城市，不为人知的‘走私’，还是不少的吧？”

塞茜莉亚从容地说出了这些应对方法。

而薇娅，则在一边看呆了。

不是，圣女带头钻教会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