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是将要成为教会第一个活圣人的人，请说。”

“其实，有一点我一直没告诉任何人，我一直对神明心怀向往，只是可惜在教义上有些疑惑，因此始终未能皈依。”

西罗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霎时，大街上安静地只能听到人群的呼吸声。

就连玛莉丝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又看了眼他身上的法师袍。

戴查也愣住了。

法师会对神明心怀向往？

他咋不说魔王是他星怒呢？

但看着西罗一脸严肃地神情，不像开玩笑，一阵狂喜又从心底升起。

要是能让第一个法师勇者皈依教廷，这将毫无疑问，是对法师塔的巨大打击。

戴查好不容易让控制住了笑歪的嘴，忙不迭道：

“未来的活圣人，请说。祂说过，疑惑是走向正路的第一步。”

“《圣典》第二福音，第97句，是吧。”

西罗的话彻底让戴查放下了最后一丝疑惑，连忙点头表示认可。

在他身后的玛莉丝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在西罗昏迷时候可把整个家都翻过了。

这家伙作为法师，书房里的书大部分都是法术书，唯一跟教会扯得上关系的，就是书架底几本描述修女如何背地里进行不可描述勾当的小册子。

玛莉丝看到时候还在心里微微鄙视过，人类的勇者居然会看这种东西。

这种书的地下作者因为是按字计费，为了水字数，骗稿费，就让里面的修女在办事前，念个几千字的经文。

但西罗靠看这种内容，能把圣典内容一字不差的记下来，这是何等的记忆力？

她压抑着心中的震惊，继续听了下去。

“我这次之所以能解决魔王，是因为教会为我降下神恩洗礼，对吗？”

“你果然被祂祝福着。”

戴查不由上前一步，赞许道。

“可是我既然身怀神恩，为什么又会让我在魔王城中陷入独自对抗魔王的绝境？”

西罗一脸真诚道。

若有若无的议论声接着响起。

“对啊，勇者大人既然是活圣人，为什么最后会打得这么惊险？”

“圣典里不是说过，吾等之敌，皆如朝露般散去吗？都差点让整个勇者小队覆灭了，怎么能算朝露呢？”

被西罗的问题勾起，不少人也开始疑惑起来。

戴查的笑容微微一僵。

但很快，他就道：

“这说不定正是神明眷顾于您的证明，让您一个人面对强敌，正是考验您是否有资格成为圣人，成为祂的代行者的考验。”

西罗没有继续争论这个问题，继续道：

“第一福音，第48句，凡信祂者，必得其佑。是吗？”

“没错。”

西罗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圣女大人自教廷长大，自会说话以来，日夜修习神学，每日两次祈祷不曾断绝。”

“而我自幼未曾接触教会，长大后日夜修行法术，更未曾祈祷过。”

“那为什么我不信祂，祂也保佑我，眷顾我，让我接受考验。而虔信无比，日夜修行的圣女大人，却命悬一线，险些死于魔王手中呢？”

“既然这样，祈祷有什么用呢？”

笑容一点点从戴查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窘迫和茫然。

他几次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沉默不语。

见主教半天不曾说话，一直屏息等待回答的人群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大声讨论起来。

“对啊，为什么不是圣女大人讨伐了魔王呢？她不是最虔诚吗？”

“当初我孩子病重时候，我抱着他日夜祷告，但也没见到神来眷顾啊。”

“难道神明的恩宠不是信仰换来的？”

之前被西罗挑起的疑惑的火苗彻底蔓延，众人纷纷怀疑起了祈祷和信仰的作用。

看着戴查的脸色先是变得惨白，又在议论声中涨的通红，玛莉丝脸上不由浮现出丝丝笑意。

人魔之间千年恩怨积累下来，魔族最痛恨的就是人类的教廷。

因为他们的存在，许多魔族在和人类的战斗中，战败后无法迎来光荣的死亡，而是会被送到后方教廷，承受百般折磨，身体还会被做成各种道具。

能看到教士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吃瘪，实在令她快意。

许久，戴查咬牙道：

“神明的意志虚无缥缈，作为祂谦卑仆从，我确实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不等周边的议论声再次响起，戴查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猛然道：

“勇者大人，我必须要说的是，教义虽繁复，说来说去，核心不过四个字，劝人向善。”

“我们这边接受到了举报，说您这里豢养了一名美貌的奴隶，这可不是高洁的勇者应有之行为。”

西罗不由一惊。

难道玛莉丝存在被发现了？

但稍一思索，就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教会真的发现魔王在他身边的话，可就不是以蓄奴的名义攻击他了。

应该只是发现了他屋内还有一名美貌女子，并未发现其身份。

可就算是这样，教会的这个指控，依然相当致命。

王国内虽然命令禁止蓄奴，但各大贵族富商依旧仗着金钱、权力横行无忌，大肆蓄奴。

在普通人心中，豢养奴隶几乎与道德败坏同意。

果不其然，戴查的话音刚刚落下，之前还一脸崇拜地看向西罗的那些眼神立刻就变了。

“勇者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不可能吧？”

“大主教座下的真实领域可是还在呢，能说出来就证明不是空口污蔑了。”

“确实，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好好的小姑娘藏在家里当玩物，实在恶心。”

“仗着强大就为所欲为吗？这跟魔王有什么区别！”

戴查抛出的指控瞬间转移走了人群的注意力。

听到这样的指控，西罗不由地哼了一声。

说不过就开始进行人身攻击、道德攻击，真是任何世界的标配啊。

卧室的窗帘被轻轻揭开了一角，玛莉丝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西罗现在在真实领域中只能说真话，但有她的血脉禁制在，他自然不可能开口。

难道西罗就要被这么一群神棍搞得身败名裂了？

她并不介意那样对待她的西罗付出代价，但偏偏是这帮神棍不行。

眼见议论声逐渐要将西罗淹没，戴查脸上的笑意更盛，他就像个宽厚的长者般道：

“我能理解勇者大人您，毕竟年轻气盛，又立下大功，犯点错误很正常。但是...”

西罗终于开口了：

“我要更正你的说法，主教大人。”

“我从未将她当奴隶看待，而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牵挂的存在。”

窗后的玛莉丝，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在说什么？

时时刻刻牵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