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凉儿完全恢复了以往的活力，看来昨天晚上的晕倒也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吧——让我这么想的不仅是梦，还是实在的现实。做好惯例，我又审视了一遍家里，带上伞，同凉儿一起出发了。

今天的凉儿仍然是单马尾，制服，及膝袜以及小皮鞋，背上的书包依然挂着两只铃铛。雨天虽闷，这副打扮却不至于太热，但毕竟是女孩子，身上穿的是要多一两件。

我撑起漆黑的大伞，凉儿也就自觉地站在我身边，小心的挽着我的手。我们慢慢的走着，以免雨点打身上、泥水溅出来。雨大概是从半夜开始下的，看天气预报这几天都不会停的样子。好在只是中雨小雨，没有阵雨那般恼人，出行不算艰难。就这样，我和凉儿在静寂的世界中前行着。

“哥哥。”凉儿轻轻叫了我一下。“嗯？”我应了一声。

“今天晚上你还回来接我吗？”凉儿问道。“如果你希望的话。”我说。

看着凉儿离开，我也该出发去学校了。今天郑宇倒是没缠着我了，不知道一个人又在搞什么东西。除了文化课，下午还有一节音乐课，只是不管是德克萨斯还是唢呐我都记不住。

这才应该是我的日常吧，无人搭理，安静学习。

中午吃完饭，趁着雨停了一会，我来到熟悉的大榕树下休息。或许是浓密的树叶挡着雨滴的原因，树下的椅子上竟然没有什么水珠。只是今天……

“咦？沐然，你怎么在这？”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稍微被吓了一下，转头看去木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

“吃完饭休息休息……”我回了她一句，随即感觉不太对劲，“不对啊，你一直在这吗，我刚刚怎么没看到你？”

“噢，我在花坛里逗小猫呢……你看，就是这只。”木芸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出来一只小黑猫。

我带着惊奇的眼神看着她：“这下雨天还在这里逗猫。”

“你还有资格说我？半斤八两。”木芸哼哼了两句，抱着猫坐到了我边上，自顾自玩起了伸左手右手的游戏。

她穿着小短裙真是一点都不注意椅子上有没有水啊，我姑且还是拿手擦拭了一下的。好像之前也有见到木芸在这里出现过，那会她蹲在榕树上，拯救失足小猫。我还记得那天我刚好散步到这，被木芸叫住要把她接住，我甚至还看到了黑色蕾丝，但木芸显然不在意这个。这活泼的小姑娘什么时候都闲不下来呀，该说不愧是猫系女孩吗？

“今天穿的是黑色吗？”鬼使神差般，我直接问出了口。

“是啊，怎么了。”木芸毫不在意的说道，继续撸猫。

“没事……”我已经无力吐槽了。

现如今的我可能都难以理解曾经我是怎么认识她的吧，关系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差，甚至能互相开玩笑，即使聊天软件上可能一年都说不了一句话。

我看着木芸玩了好一会猫，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说起来思扬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谁知道呢。”没想到木芸却耸了耸肩。这俩，吵架了？我有些疑惑，并且感到稀奇，因为很难想象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这一对，但看着木芸无所谓的样子，我也懒得继续问了。

“嗯，或许是在社团？”过了一会，木芸才补充了一句。好吧，没有吵架。

呆坐了一会，小猫的喵喵叫把我唤了回来，我这才注意到木芸把猫塞到了我怀里。于是我也开始撸猫，一会摸摸头，一会揉揉下巴，治愈极了。

话说上次跑到榕树上的那只猫应该是一只小白猫，什么品种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了，它怎么跑到榕树上的？不对不对，学校里怎么那么多猫？我接着瞎想。

“嗯……其实我和思扬有时候也会吵这吵那的，不多过去了也就好啦。”木芸沉吟了一会，突然说道。只是，为什么突然感慨起来了？

“咳，哎呀，我也不太会说话啦。总之试着相信对方吧，没必要一直逃避的。”木芸把小猫抱了回去，接着说道。“对吧，小猫猫？”

“喵呜……”小黑猫伸了个懒腰，很舒服的样子。

“等等等等，你是，在开导我？”我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嗯哼。好啦，我先走了，得把小猫送到教务处，还是志愿处来着？反正多半是哪个老师家的小猫吧……拜拜。”木芸说一半已经抱着猫走远了。

“啊这……”我张了张嘴，有些呆呆地接完了木芸的丝滑小连招。

我看起来像是跟人吵了一架的样子吗？一时间，我开始自我怀疑起来。真要说的话，凉儿和雪昕的事依然挥之不去就是了。可是，相信，还是逃避吗……

就在我走神的时间里，雨又重新下来了，我不得不冒雨跑回教室。还好依然是小雨，衣服没有湿得彻底，希望不会感冒吧。

结果整个下午思扬都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我还以为木芸是他派来的呢，看来只是偶然遇到了啊。

下午上完课，思扬又去社团活动了，郑宇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我在教室自习，顺便写完作业，去食堂吃完饭便准备回家了。

现在想想，下午我把作业写完，回家不就不用带书包了吗？反正即使带了书，我多半也不会复习的……

回到家，略显冷清。因为凉儿不在，我也就懒得说“我回来了”。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我便开始今天的工作。

闹钟提醒我该出发了，我伸了个懒腰，一样带上足以盖住两人的大黑伞，去到初中。

虽然仍然是雨天，我还是决定每天去接凉儿回家。不管怎么说，一个人回家还是太寂寞了些。而且，今天雪昕也该回校了叭，如果只是感冒的话。

来到初中学校门口，场景和昨晚别无二致呢。我瞧瞧保安亭里的保安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便不想干站在学校门口。索性我迈步前往教学大厅去了，算是躲雨，而且凉儿出来也会经过这的。不出所料，也有几名家长在这里等自己的孩子。我看看大厅里的装饰品，似乎和我毕业那年差不了多少，一切仿佛都定格在了过往。

下课了，凉儿所在的一班先是老师走了出来——并不认识的老师，或许是论调新调来到吧——之后冲出了几名男孩子，再之后学生们才陆续走了出来。

我耐心地等着，直到心心念念的凉儿出现在了过道里，以及……

“所以说那道题只要用托勒密定理就可以了啊，我都没想到呢。”声音好像是个认识的女孩子，虽然可能是一年前认识的。

“是的，你可以回去思考一下看一下类似的变式题，方法都差不多。”这回是凉儿的声音，听起来在给同学讲题啊，真厉害。

随即，凉儿便看到了靠在一边的我，欣喜地挥了挥手，我也向她打了个招呼。

“诶？凉儿也有男朋友了？”

“什么呀，是我哥哥啦。那我先走啦。”

“这样啊，哥哥还挺好看的嘛……嗯，再见！”

“就那样吧……明天见！”

说完，凉儿便小跑到我身边。姑且把刚刚的对话扔到脑后吧。

“哥哥等很久了吗？”凉儿一边说着，一边牵起了我的手。

“没，我也才刚到……那么走吧。”我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头，这才和她一起往雨幕中走去，大黑伞很好的保护住了我们。

然而，今天雪昕还是不在吗。

路上，我试着问了问凉儿，但她也不是很清楚。凉儿听老师说是家事，或许真的有事要忙吧。只是，为什么不回消息呢？

到家之后，凉儿表示要先去洗澡。这次在她进去前，我不往忘提醒一句不要睡着了。凉儿鼓起小脸锤了我一下。

“对了哥哥……”凉儿忽然扭捏了一下，“昨天，就是那个，你看到了吗……”

我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敲了敲她的脑袋：“我闭着眼把你抱出来的，行了吧？”

“痛的啦……もう……”凉儿捂着脑袋，怎么看上去还有点失望？“那，那，你肯定摸到了吧？”于是我捏了捏她的脸。“呜……”

玩闹了一会，凉儿才抱着衣服洗澡去了。我仿佛还听到她在小声嘀咕什么“……看到……又不是……”，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凉儿洗过澡还是要画画的，当然也会开播的。这之后，我也舒服的洗了个澡，睡觉之前一直在码着字。大概是回来的晚了，凉儿大概十一点多才睡。这两天她倒是没有要和我一起睡，多上让我松了一口气。

……

到了水曜日，仍旧是雨天，并且雨点稍微有些大了。今天凉儿又在我之前就醒了，睡眠时间七个小时都不到呢，真的足够吗。

“没必要逃避”么，不知为何，我想起木芸昨天的话，又想到自己的妹妹。可是这样，真的好吗？答案尚不清楚。

我起床拉开窗帘，看看窗外的朦胧，又看看凉儿的房间，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昨天的衣服没有干，好在学校的制服有好几套，日常穿都没什么问题，倒是不用担心不够穿。

和凉儿道早安，吃过早饭，又到了该出门的时候。我撑着伞，和凉儿一起走，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或许是长大了些的缘故，我们之间不再像以前那样有说不完的话。但雨天安静下来，也不失为一种清宁呢。

“那我走咯？”“嗯，拜拜。”“晚上见，哼哼……”

来到了学校，我也不自觉忙碌了起来。不过高考的话，明天再上一天的课之后应该就没有我们的事了。等回校就是十号的事情了啊，不知道初中会不会也放假呢。

果不其然，早班会的时候班主任便宣布了这件事情，顺便动员了一下学考和期末考。

今天的雨一直不小，我也不像昨天那样有机会出去瞎逛了，干脆就在教室休息了。郑宇也难得在教室里写着些什么，就连印象中比较活跃的高戎、段远航他们也消停了下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前排的女孩子们倒还是聚在一起聊着些什么，真是无忧无虑呢。

早上及课间就这样过去了。中午吃过饭，回到教室，我休息到一点多的时候，班上的人就已经齐了。我姑且还是去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等我回到教室，我注意到我们班的混血儿，柯萝莉娅走上了讲台——虽然名字中带着“萝莉”两个字，但其实算是少女吧——她要做些什么？

“同学们！下午放学后我和你们亲爱的柳缈缈同学准备在班里开一场学习会，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参加哦。”学习会啊，记忆中上学期确实有这样的事呢。每次大考前总有同学去组织几次，没记错的话，上次是班长和学习委员——也就是尹青橙和思扬。柯萝莉娅不愧是班花，好多同学都响应了，美少女的力量就是不可小觑呢。“对了对了，高考期间我们也会在市图书馆的公共开放区域举行学习会，到时候另行通知哦。大家也不用害羞，可以跟我多多互动哦。”这就是性格的差异吧，至少柳缈缈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我转头看了一眼柳缈缈，果然她不是很友好的看向柯萝莉娅啊。即使是我这种与世无争的人也知道这两位美少女的爱恨情仇，当然，瓜是天上飞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柳缈缈也起身走向了讲台：“好了，有关学习会的事情大家都很熟悉了。”她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符合数学课代表的刻板印象，冷场能力真是一绝。“下午也请大家多多指教，有什么问题可以互相问，我和各位班委也会尽力解答。”

“哎呀，缈缈，不要这么冷嘛……”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们的关系确实还挺好的。

不过学习会什么的，对我来说和大型自习没什么区别就是了，这种活动我也不会主动去参加。即使有什么问题，对我来说拦在肚子里反而是个好选项呢。

插曲过后，又是上课。不过下午的信息课和通用课则是在教室里复习知识点，可能是机房在进行维护工作吧，虽然我并不清楚，也不在意。

很快到了学习会的时间。我有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写作业，毕竟学习会果然还是小型团体活动，然后有几名小老师这样，注定是吵闹的。然而我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能去的地方，同时又有些懒得走路了，决定戴上耳机。晚饭之前，我还是现在这自习吧。

不过郑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路了，思扬则是履行着学习委员的职责，绝赞帮个别同学疑难解答中。我尽力拜托喧嚣。

“……沐然？”左侧传来一股幽香。“郭沐然，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我瞪大眼睛看着柳缈缈凑到我的作业本上，刚好还是数学作业。这下尴尬了，难道我要说其实我没有参加吗？嘶——“那个，这道题不会写。”为了不让身边的人尴尬，我还是配合一下吧，于是指了指空着的大题。随后，柳缈缈没有一丝表情的把郑宇的座位搬到了我边上。

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笑呢？我趁柳缈缈看题的时间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稍远处有点鬼鬼祟祟的思扬似乎投了个目光到我这边。啊啊，这样啊，难怪呢。啧。

“好的……”过了一会，柳缈缈似乎是弄懂了题目，开口准备讲解。这时，我前面的蔚蓝也转头，一副要偷师的样子。我真是想扶额而不能啊。

冰山美人耐心地讲解着，我也没有再走神，竟然一下就有了解题的思路。难道她真有当老师的天赋？之后，我谢过她的讲解，柳缈缈便把椅子搬了回去，去帮助其他同学了。

这下我总算能够松一口气了。林思扬，之后再找你算账。我在心底恶狠狠地说道。

等晚饭时间过了一会，我的作业才差不多写完。此时的学习会已经开的差不多了，唯有几个女孩子还在孜孜不倦的讨论着什么。我本想溜之大吉的，结果又被叫住了。

“嘿，沐然，没想到你也会参加学习会啊。”怎么是乐天秤。他一下子钻进我的伞里，一点都不见外道：“带我一个呗。”

“不，我只是……”我有些无言，刚想否认又被嘴快的乐天秤打断了：“说，是不是看上了我们班的冰山美人？”

听到这句话，我脑门上一阵青筋：“想什么呢，我只是在教室自习而已。”

“哈哈，好了，不逗你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乐天秤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我也知道他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利，脸色也就回到了正常的样子。

“嘛，不过不愧是柳缈缈啊，不仅人长得好看，学习也好，令人望尘莫及啊——你说对吧，郭沐然？”另一边又一把伞出现了，原来是肖杳背着包一般路过，这模样真有些“逍遥”的样子了。

“啊，什么？”和肖杳撑同一把伞的冯楚尘如梦初醒般冒了个泡，大概在想事情吧。

“这么入神？在想哪个女孩子呢？”肖杳打趣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刚刚柳缈缈好像有种不自意的样子。”说着，冯楚尘似乎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开始思考。呃？看了我一眼，是错觉吗。

这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了下来，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先去食堂了……”忽然，也许是看我们都没话的样子，身后传来了吴友霖的声音。随后他绕过我们，迈着步子离开了。

于是我莫名其妙的和他们吃完了晚餐。顺带一提，后来思扬也坐到了我们这，至于那声“不自意”则没人给出答案。难道这个人一直在观察吗，真是可怕。

不过几人毕竟是男孩子，很快又聊到几个女孩子谁更好看，像是柯萝莉娅啊，柳缈缈啊，明夜纱啊，秦化诗啊……不过素颜的话，几人气质都不一样，很难给一个符合所有人审美的答案。我好像见过柯萝莉娅穿个哥特装的样子，确实有贵族小姐的样子，还有秦化诗的汉服来着，我记得她是汉服社的。不对，我怎么会记得这种事情？

“我觉得还是小橙子最好看了！”这时，乐天秤给出了终结一击。

“说的也是。”“我也觉得。”几人纷纷表示赞同。

“班长风评又被害了。”肖杳笑道。

啊啊，不出所料，作为超绝无敌可爱男生的尹青橙果然又冲到了班花榜上。

“话说，沐然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思扬突然拐到了我身上，我直接脸一黑。这话一出，几人也好奇的看向我。

“这么一说，都没听沐然说过啊……我只知道他水瓶宫很强。”冯楚尘摸摸下巴接话道。

“不吹不黑，他水瓶宫氪条都不知道飚哪里去了。”乐天秤补了一刀。

“嘶，还是个隐形富豪，”吴友霖倒吸一口气，“给氪佬跪了。”

“我超，别，那号也是朋友送我的，我都没氪过金……”几人的话听得我冷汗直流，赶紧解释道。

“哦，这样啊……所以沐然有没有喜欢的对象？”肖杳又把话题带了回来。

我下意识在脑海中闪过几个对象，凉儿，雪昕，还有……

“硬要说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我妹妹吧。”我沉吟了一会，这么说道。

“唉，没意思。”肖杳听我这么说顿时失去了兴趣。

“你还有妹妹啊？”冯楚尘发出了和郑宇一样的疑问。怎么，我看起来很孤儿吗？

“有啊，就在初中部。”我回道。

热闹之后，我也该回家了。和几名关系不是很熟也不算很差的同学们道别后，我便一个人走到了公交车站。他们有的回教室拿书包，有的还去社团活动，还有的则是直接打车回去了，结果只有我一个人雷打不动坐公交车。

回到家，等到七点半再去接凉儿。

怎么说呢，对没见到雪昕我已经不意外了。

“哥哥，你说昕儿不会不来了吧？”凉儿也很疑惑的样子。

“大概只是多请了几天假？”我随口回了一句，人家自己的事情，或者家事，我终究不好再多担心。说白了就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吗……我都要以为昕儿不要我了呢。”也不知道凉儿是开玩笑般说的这句话还是。

“怎么会呢——朋友怎么会抛弃对方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回什么。

这之后，我很快不去关心这件事了。

To be continued.

哀与默

2021.08.05 初稿

2025.02.15 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