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考核结束，各回各家，勿要逗留。”他不耐道。
众人纷纷起身离去，失败的弟子们也从破碎的幻境中醒来。刘曦仪不知为什么苏醒后就不敢看赵煜了，清秀的脸蛋透着一抹浅浅的红晕，向赵煜简单道喜之后便匆忙离开。李讯则搂着周岩的肩膀，豪气地祝贺他，对自己的失败倒是一点没放心上。
赵煜寒暄两句，心里怀着秘密，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再探寻一下自己的灵台，便直接离去了。
待到大殿里再不剩一人，圆脸长老慵懒的表情一收，望着白鳞镜，沉声道：“蜃龙，你今天搞什么鬼。若是再作妖，信不信本长老把你放到炼丹炉里面烤个七天七夜，让你尝尝丹火的威力。”
修士有肉体和神魂之分，相比起肉体，神魂更加脆弱和敏感，受到一点伤害都是肉体感官上的十倍。自他接管蜃龙殿以来，每隔几个月便会用点手段惩罚一下妖丹里的蜃龙残魂，不然她不会对他如此服帖听话。听闻这条蜃龙生前乃是接近合道的褪凡境大修，就算是三代祖师长春子斩杀她也费了好一番力气。这样的大妖最是傲气，嘴上虽然对你顺从，可背地里却经常阳奉阴违，若是不经常施加惩戒，无以驾驭。
“怎的不回话，莫非真想进那丹炉走一趟？！”圆脸长老提高嗓门，使劲拍了拍珠子。
顿时一道低低的龙吟传出来，“昂～”，充满了委屈与顺从。
圆脸长老对自己的话还具有威慑力颇感满意，但面上不显分毫，依然板着脸道：“说人话！今天为什么要胡闹？！”
回应他的仍然是先前的一道呜咽的鸣叫。
“看来今天不略加惩戒，你是不肯好好说话了。”他把妖丹从白鳞镜中挖了出来，掂量着往炼丹阁去了。今晚就听着这妖龙的哀鸣声入睡好了。
........
随便找了一处草木葱郁的山坡，赵煜仔细探查一番，确认没人后，才低声唤道：“白璃。”
没有回应。
他思忖了一下，试探道： “老妖婆。”
“小黑龙，你信不信我让你做一晚上的春梦。”带着些许寒意的妩媚声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
“你真的在我的身体里？”
“不然呢，你很高兴吧，小黑龙，老祖宗能感觉到你的情绪哦。”
“胡说。”赵煜一口否认，之前在蜃龙殿，默念白璃名字没有得到回应时，他确实有点失落，但他不会承认。“你到底有何目的，难道想夺舍我吗？现在你既然已经借助我的身体逃了出来，就不要再赖在里面了，自己寻找生路去吧。”
“哎呦，急着赶我走呢。我偏不走。这里可是玄溟派的大本营，我只剩一点残魂，若是脱离了你的身体，马上就会被那些藏在棺材里的老东西发现。小黑龙你就大人有大量，容老祖宗再寄居一段时间呗。你也别担心我会夺舍你，我可不敢噻。”她语调俏皮的像个小女孩，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她只有十二三岁。
赵煜可不会信她的话，“你有什么不敢的，一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妖怪，我对你放心不下。”
“唉，你以为夺舍真这么简单吗？没有上好的资源和万全的准备，没有傻子会轻易的尝试夺舍。一个不好就是神魂俱灭。还有你背后隐藏的人实力这么强，我如今这副死样，哪敢对你动手哟。”
“我背后的人？明甫伯父？”
“切，我说的是给你布下怪雾禁制的人。这怪雾是一种奇怪的禁制，维持它运行的灵气也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奇怪灵气。它既能压制你的妖丹和天赋神通，也能替你承担伤害。我看呐，这个人心里别扭的很，既不希望你受伤害，又不希望你发现自己的身世。”
她的话直接把赵煜干沉默了，不论他到底是不是龙，他都无法接受给他布下怪雾禁制是为了他好的说法。如果没有怪雾，他就能修行，很多事情的结局可能就不一样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他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他帮助蜃龙藏匿是有很大的风险的，而且这种风险并不是他主动愿意承担的。如果她不能给他带来好处，那么他会想办法解决她。任何手段。
“嗯～”她拖长声音，“我可以教你很多东西，比如幻术、阵法，还可以指点你修行。对了，你的师姐可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哦，她明明没有给你什么好处和承诺，你就心甘情愿地为她四处奔忙，恨不得肝脑涂地，嗯，她手段高明的很。不过有老祖宗在，以后你可以放心....”
“你闭嘴！”赵煜打断她的话，“再敢诋毁我师姐，我现在就向宗门长老告发你。”
“切。”白璃闷闷地回了一声，便彻底沉寂下去。
..........
清幽居。
在柔韧如水的灵力持续不断地冲击下，通玄境的最后一道窍穴灵虚穴终于被冲破。这一刻，灵气不会再被窍穴阻碍和滞留，这意味着她的每个招式都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她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被灵气不断地冲刷洗礼，褪尽铅华，距离无漏体更加接近了。她终于可以着手冲击化神境。
睁开眼，明钰才发现自己衣衫已被汗水浸湿，她知道这是体内沉积下来的污秽物，在打穴的过程中被洗了出来。
“姐姐，你醒了！”一张苍白的小脸从门外探了进来，惊喜地大喊一声，便蹦跳着跑了进来，如同树獭一样直接挂到了她身上。
明钰弹了弹她额头，宠溺道：“干什么呢？姐姐一身脏，把你也弄脏了，快下去。”
明珏脑袋在她胸口蹭蹭，撒娇道：“不嘛，你一闭关就闭个四五天的，吃饭喝水都顾不上。只剩下我和刘姨两个人，无聊透了。”
明钰笑了笑，实际上她闭关不止五天，进入了青铜空间的她为了冲破最后一个窍穴足足花费了五十天之久。
“姐姐教了你那么多游戏，像是五子棋、飞行棋之类的，你怎么不找几个丫鬟陪你玩呢？每个棋类的棋盘姐姐早就帮你做好了吧。”
“和丫鬟们玩没意思，她们都下不过我。”
她们是不敢赢你吧？明钰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我闭关的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明珏闻言，抬起头，望着变得更光艳动人的姐姐，嘟着嘴道：“爹爹派人来通知我们，今晚有客人要来，家里会举行宴会，叫我们一定不要缺席。”
客人？明钰黛眉微颦。
为了逃避老家伙的催促，她已经以闭关的名义拒绝过好几次他的召见。这次恐怕是躲不过了。
赵煜的事情她不可能一拖再拖，必须要做出选择。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把结果直接告诉老家伙，那么她就能把这件事从自己身上卸掉。另一个选择就是告诉赵煜真相，帮助他逃离玄溟派。可如果这样做，她必定会受到老家伙的惩罚。
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和老家伙反目，只能继续做一个乖乖女，除了实力上的问题外，小珏的病就是明甫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如果她不想妹妹痛苦地死去，就只能乖乖听话。
沉重的现实一下子就把修为精进的喜悦打压下去。她抱紧了些怀里的妹妹，噬骨瘟...一种极其罕见的蛊毒，她这些年找遍了藏经阁的医书、杂书，都没找到几例有关于噬骨瘟的治疗案例。成周时期的医仙余弦留下的《百草尝闻录》倒是有过明确的记载，明确指出焱阳草能治愈噬骨瘟。
可是焱阳草是至刚至阳的仙草，是修补道基的宝丹纯阳塑元丹的主要药材，市面上一草难求。她根本没有渠道也没有办法获得。
路阻且长，弯弯绕绕看不见终点，命运的大斧已经压在了她的脖子上，逼迫她低头认命。但她不会，永远不会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