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瞄准魔兽的头部！重弩射击它们的关节！剩下的人用火枪狙击背上驾驭着巨兽的魔族士兵！！！”
隘口外的雪原上，数十头披着骨甲的魔兽狂奔而来，它们形似巨狼，但前肢进化成了锋利的骨刃，以自杀式的速度撞击过来，打算用骨刃凿穿卡在断壁之间那台坦克的钢铁之躯，
城墙上无数的火炮、弩箭、燧发枪齐射，硝烟和蒸汽的白雾混合在一起升腾至高空，实心炮弹和烧红的钢矛贯穿了几头巨兽的身躯，其背上木制作战平台中的魔族士兵们也在枪声中惨叫着倒下，掉到地面上瞬间被后续的魔兽踩成肉泥，
但更多的魔兽已经扑到坦克上，骨刃与装甲碰撞，火花四溅，
一头巨兽将骨刃刺入坦克的锅炉外壳，高压蒸汽立刻从裂缝中喷出，烫得它嘶吼后退，但第二头、第三头接踵而至，它们像食人鱼般疯狂啃噬着钢铁，
沃克注意到坦克的履带开始松动，铆钉一颗颗崩飞，如果坦克被拆毁，缺口将彻底失守！
又一头巨兽撞在了蒸汽坦克的外装甲上，其冲锋让整台坦克向一侧倾斜，履带在冰面上打滑，金属摩擦的尖啸声刺痛耳膜，沃克趴在城墙的断壁上，眼睁睁地看着魔兽群撞开坦克，缺口暴露了，
“该死！”他发现一名魔族士兵从巨兽背上一跃而下，靴子踩在坦克装甲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那名魔族戴着覆面头盔，动作却异常敏捷，手中的撬棍狠狠卡进坦克舱门的缝隙，试图用蛮力撬开，
“不会让你得逞的！”
千钧一发之际，沃克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从城墙缺口一跃而下，靴底在垮塌的碎石坡上滑行，积雪飞溅，
他算准距离，在最后一刻蹬地跃起，重重撞在魔族士兵身上，两人翻滚着摔在坦克顶部，
紧接着便是一场毫无技巧的近身肉搏，有的只是野蛮的撕扯，
沃克一拳砸在对方的面甲上，指关节传来剧痛，但那人的金属头盔终于松动，魔族士兵也怒吼一声，反手肘击他的肋骨，沃克闷哼一声，咬牙拽住头盔边缘，猛地一扯......
头盔脱落，风雪中，露出一张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脸：
不是怪物，不是恶魔，而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面孔。
消瘦的面颊，深陷的眼窝，嘴唇因寒冷而干裂，唯一不同于有言九支族的，只有头顶上那两截小小的、钙质的短角，
对方的眼睛里，有对敌人的仇恨和愤怒，但......也有对战争和死亡的恐惧......
“他们……也是人？为什么长相......和我一直听闻的不一样？为什么......同我们有言九支族......这么像？”沃克愣住了，
魔族士兵的瞳孔收缩，显然也没料到敌人会在这时候迟疑，但下一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寒光一闪，
“砰！”
枪声炸响，魔族青年的头颅猛地后仰，鲜血喷溅在坦克的顶盖上，在低温中迅速凝结成铁皮上的一块暗红色冰晶，
沃克僵硬地朝右边转头，看向4号塔楼所在的城墙上方，
一名蓝发的猫耳族男青年，正站在高处，手中的燧发枪冒着硝烟，
“战场上发呆，是想死吗？！”那人的斥责声中，既有气愤，却也透出一丝令人心安的关切之情，
是这人救了自己吗？沃克的喉咙发紧，心脏狂跳，他低头看向倒下的魔族士兵，对方的手指还在抽搐，仿佛仍想抓住什么......
“他……”
“会长！阿尔伯特会长！我找到钥匙了！”沃克话还没出口，红发少女就跑到墙体缺口旁，站在沃克左侧的3号塔楼那段城墙上，隔空与名为阿尔伯特的蓝发猫耳族男青年对喊着，
“干得好！玛尔塔（Martha）！”阿尔伯特疾呼：“将坦克舱盖钥匙丢给下边那名兔耳族的新生！”
“接着！”红发少女玛尔塔将手中钥匙丢向沃克，他赶紧慌乱地伸手去接住，
“这位同学，你赶紧进坦克去查看一下里边的状况！快！决不能让魔族突破城墙这道防线！”阿尔伯特焦急地催促着他，
沃克咬紧牙关，用钥匙拧开门锁，掀开舱盖跳了进去，
驾驶舱里，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那名机械师瘫坐在座位上，胸口被一根断裂的金属管贯穿，鲜血已经浸透了操纵杆，
满头油污的脸上已认不出是什么表情，唯独两只眼睛还睁得巨大，仿佛仍瞪着仪表盘，
沃克颤抖着将他拖到一旁，自己坐上驾驶座，
“压力阀……蒸汽输出……主炮装填……”他的手指在控制板上飞速操作，仿佛这样就能忘记刚才那张脸，
“轰！！！”蒸汽坦克的主炮咆哮，炮弹撕裂打头的一只巨兽，爆炸的气浪又将数头魔兽背上的魔族士兵掀飞，
沃克猛推操纵杆，履带碾过冻土，钢铁战车再次轰鸣着移动，重新堵住城墙的缺口，
外面，咆哮的魔兽仍在冲锋，
里面，沃克的呼吸仍未平稳，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上面沾着驾驶员的血，也沾着那个魔族士兵的血，
同样温热，同样鲜红，
“魔族和我们有言九支族，这数百年的战端，到底意义何在？难道仅仅因为神明们的一句指令？可......为什么白发的诸神，明明亲手创造了魔族，却又抛弃他们，转而命令我们有言九支族将他们赶尽杀绝呢......？”
但炮火的轰鸣吞没了他的低语......
没时间多想，沃克又被外边的战斗声拉回现实，他赶紧准备装填下一发炮弹，却发现弹药架上已是空空如也，
炮弹耗尽，他打算回城墙上继续作战，
推开坦克舱盖的瞬间，炽热的欢呼声如蒸汽爆炸般迎面扑来，
“缺口守住了！”
“快看‘铁砧号’坦克！是那名兔耳族的新生！他叫...呃...什么来着？”
同学们的无数双手伸向他，将他拽出钢铁巨兽的腹腔，沃克踉跄着站稳，靴底踩在冻结着血液的坦克顶盖上，
他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视网膜上残留着魔族士兵最后的表情——那张年轻的脸，在燧发枪的硝烟中破碎的模样......
但此刻，没有人关心死去的敌人，
独眼教官在城墙上笑眯眯地大喊：“记下来！给那个名叫沃克的兔耳族新生加分！”
随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天空，
以及站在城墙中央最高最大的4号塔楼顶上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