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下床站直,俯视着西罗那张安稳得近乎愚蠢的睡脸。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该死的女仆扮演终于结束了,属于魔王的情绪开始翻涌了。
她的指节发白,死死攥紧;唇瓣紧抿,牙关紧咬;红宝石般的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一缕缕黑炎悄然从指缝间渗出,若有若无地缠绕着她的手腕。
要不是为了那个预言,她恨不得立刻将西罗撕成一片片的。
“这就是人类口中所谓的“道德高尚”“英勇无畏”的勇者?”
玛莉丝轻哼了一声,杀意几乎要溢出眼角。
她自然不会被催眠。
作为魔王,她天生有着抵抗魔法的能力,连大裂解术也只能让她受伤,更别提精神法术了。
在西罗施放所谓催眠术的同时,她就立刻发现了一个机会。
一个完成魔族的预言,拯救她自己乃至整个魔族的机会。
根据预言,作为魔王的玛莉丝会在双月之时到来后死去,能拯救她的人是人类的勇者。
但如果勇者和晨曦结合,无论人界还是魔界都会毁灭。
借着催眠术,她正好可以呆在勇者身边,一方面等待命运安排,让勇者拯救她,一方面可以找到“晨曦”是什么。
至于她没想到的那一点,就是勇者上来就让她趴在地上学狗叫。
晚上甚至还让她跟真的小狗一样被牵着溜。
她,玛莉丝·伊索尔德,自作为魔族新任魔王在仪式中诞生以来,就作为魔族之王的位格居于魔族皇城之中二百年,还从来没有异性靠近过她三米内。
这种凌辱更是连梦中都想象不到。
因为愤怒,玛莉丝的脸上出现了丝丝红晕,胸口一阵起伏,波涛汹涌间她几次捏紧拳头,想要一拳砸在这个沉睡的男人头上。
但她不能。
为了那件事——
为了那个预言。
为了拯救她自己。
玛莉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试图说服自己:
这是演戏,这是演戏。
反正不过是个卑劣的人类罢了。
只要等到双月之时后,怎么报复都行。
但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西罗,想到自己为了以防万一下的血脉禁制,不由越看越恨。
“便宜他了。”她低声咬牙。
血脉禁制除了是一种誓言之外,同样也是上位魔族对下位魔族的一种奖励。
哪怕是最卑微的劣魔,如果是被她施加了血脉禁制,源血也能将劣魔的血脉晋升为魔族大公。
可她却把它施加给了这个把她当奴隶的所谓勇者。
魔王的源血虽然对人类用处没那么大,但也会不断淬炼人类的肉体,提升到接近上位魔族的层次。
玛莉丝冷冷地瞥了西罗一眼,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勉强站起身来。
她重新爬回床上,动作轻得几乎没有重量,蜷缩回了原来的位置。
犹豫良久,她终于缓缓地,将西罗的手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大腿上。
玛莉丝才刚闭上眼,那只温热的大手竟顺沿而上,在她的大腿内侧捏了捏。
瞬间,玛莉丝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般,浑身一颤,发出声不自觉的惊呼。
西罗的鼾声依旧。
“以魔王玛莉丝·伊索尔德之名起誓,我一定会要勇者西罗阿玛达,为他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玛莉丝咬着牙恨恨道。
翌日,西罗是被门外的叫喊声惊醒的。
“勇者大人,勇者大人。我奉国王之命来此,给您送些东西。”
大门处传来有些谄媚的喊声。
西罗连忙从床上坐起。
他这才把手从玛莉丝的大腿上拿开。
似是在梦中还在享受着大腿的触感,玛莉丝雪白的大腿上出现了红红的一片,还有几根清晰的指印。
玛莉丝仍在沉睡,此刻的她没有了清醒时那冰山般的气场,脸上多出了些平时不被注意的娇美。
长睫微垂,唇色淡雅,绝美的脸上比平时多了一丝脆弱感。
有那么一瞬间,西罗简直要忘了这是十恶不赦的魔王,只是个正在沉睡的少女。
西罗一边看着那长长的睫毛,一边飞速的脱下睡衣,披上法师袍,快步走出了房间。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右手手指——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自己的体温,甚至……比平常更柔滑些。
接着他又举到鼻尖闻了闻,一股鸢尾花的香气的驱走了残存的丝丝睡意。
“真下头。”
西罗默默吐槽了下自己。
不知是不是错觉,下楼时的脚步比昨天要轻快了很多。
刚打开大门,他不由一惊。
庭院外,原本能容下四辆马车并行的街道,此刻竟被堵得水泄不通。
两排全副武装的士兵笔直列队,封锁住前后通道。
更外侧,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早已将整条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门前站着一位穿着繁复、甚至有些滑稽的使者。
使者见他开门,竟瞬间单膝跪下,声音洪亮得仿佛排练过无数遍:
“勇者大人,您杀死了魔王,带给了王国每个人安宁,您的功绩无与伦比,任何奖赏与之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
“这是我应该做的。”
西罗边回答,视线边扫过四周。
奇怪,自己家门口怎么会围聚有这么多的人?
身为勇者,他的住所一直是受王国方面所保密的,为了的便是避免可能存在的人族细作对他造成影响。
包括他回到王国内将魔王讨伐的消息,按理来说除了他的队友,老师,还有国王在内的几个人知道外,普通民众应该是等几天后正式的消息传开才得以知晓。
现在这情况是?
正当西罗感到困惑时,一旁的民众自觉让开出一条通道来。
身着红色披肩,白色教冠,胸前戴着十字架的教士,带着淡淡的微笑,缓步走来。
“勇者大人,这位是这位是王城地区红衣主教,教廷枢机会成员之一,戴查座下。”
“初次见面,勇者大人。”
戴查单手置于心口之上,微微点头致意问好。
这是传统的教堂礼节,但对于西罗却并不受用。
他面带笑容,可警惕却丝毫不曾放下。
“初次见面,戴查座下,请问您来到访是为了?”
“总部主教听闻勇者大人受伤,格外关心,特地安排我来进行看望。”
“一切安好。”
西罗回答的简洁明了。
准确说,他不太愿意与教堂这帮道貌岸然的东西过多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