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着时间。机械怀表是赛琳娜硬塞来的，表盖内侧刻着"别死了——修你很贵"。表针指向十一点十七分时，黑烟突然无预警地绷直。
第一道蓝光闪过时，阿德里安的黑烟才刚刚凝聚。
"砰！"
裹挟着蓝晶碎片的劲风扑面而来。阿德里安本能地偏头，右颊仍被划开一道血痕。三道身影从破碎的彩窗中跃入，落地时蓝晶铠甲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最前方的淬火者右臂瞬间变形，液态蓝晶流动着凝结成一柄狭长刺剑。剑尖未至，森冷寒气已经刺痛了阿德里安的眉心。
黑烟仓促构筑的防御网被轻易刺穿。阿德里安猛然后仰，剑锋擦着鼻尖掠过，在身后的石柱上留下一个冒着寒气的孔洞。
第二人几乎同时杀到，右臂化作战锤砸向他的侧腹。阿德里安勉强架起黑烟格挡，整个人被巨力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忏悔室的木门上。
木屑纷飞中，第三人已经凌空跃起，右臂蓝晶凝聚成三棱刺，直取他的咽喉。
"啧。"
阿德里安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黑烟突然爆散。三百根细如牛毛的烟针从各个刁钻角度射向淬火者们的关节缝隙。
"叮叮叮——"
淬火者们同步后撤，右臂蓝晶流动着化作圆盾，精准挡下每一根烟针。火星在昏暗的教堂内迸溅，照亮了他们毫无表情的水晶面甲。
"比预想的要难缠..."阿德里安擦去嘴角的血迹，黑烟在周身缓缓流动，"看来得认真点了。"
阿德里安突然前冲，黑烟在右臂凝聚成一柄长枪。最前方的淬火者立即举盾格挡，却见长枪突然软化，如毒蛇般绕过盾牌直取面甲。
"咔！"
水晶面甲出现蛛网状裂纹。淬火者后退半步，右臂蓝晶急速流动修复着损伤。
左侧的淬火者抓住机会突袭，右臂化作链锤横扫而来。阿德里安不躲不闪，黑烟突然从地面窜出，化作尖刺直取对方膝窝。
"嗤！"
蓝晶液体从破损的关节处喷溅而出。淬火者的动作明显一滞，链锤的轨迹出现偏差。阿德里安趁机矮身突进，一记肘击重重砸在对方胸口。
"砰！"
淬火者倒飞出去，撞碎了三排长椅。但另外两人已经调整好阵型，一左一右包抄而来。
"配合倒是默契。"阿德里安冷笑，黑烟在周身盘旋，"可惜..."
他突然变招，黑烟化作数十条细索缠住教堂顶部的吊灯。借力腾空而起的同时，右手凝聚出一柄黑烟巨斧，朝着下方的淬火者劈下。
"轰！"
气浪掀翻了周围的座椅。淬火者们及时架起晶盾防御，但仍被冲击力震退数步。
阿德里安稳稳落地，黑烟在指尖流转，"你们可以稍微认真一点，不用顾及我这个‘猎物’的感受。"他的嘴角显露出一丝讥讽的弧度。
淬火者们突然静止。面甲下的蓝光骤然转变成暗紫色，右臂的蓝晶开始不规律地蠕动。
"混沌协议启动。"
为首的淬火者声音变得沙哑失真。三人右臂同时爆发出刺目的黑紫色光芒，蓝晶表面浮现出诡异的纹路。
淬火者们的右臂突然扭曲变形，蓝晶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紫色纹路。阿德里安瞳孔骤缩——他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纹路中散发出的混沌气息，与自己的黑烟竟有七分相似，却透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感。
阿德里安瞳孔骤缩："这是...？"
不等他反应，最前方的淬火者右臂已经化作一柄造型狰狞的巨刃。刀身缠绕着黑紫色的能量，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唰！"
阿德里安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身后的石柱被整齐地削去一角。断面处不是粗糙的碎石，而是光滑如镜的结晶面。
"轰！"
第二人的右臂化作炮管，一团黑紫色能量弹呼啸而来。阿德里安仓促构筑的黑烟防御网被轻易洞穿，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混沌腐蚀..."他猛地撕下染血的袖口，黑烟疯狂灼烧着伤口。
"该死..."
他咬牙撞碎侧门冲进墓园，身后整面墙壁在腐蚀能量下轰然倒塌。月光倾泻而入，照亮了紧追不舍的三道身影。
淬火者A右臂延伸出十米长的晶鞭，横扫之下墓碑纷纷断裂。阿德里安纵身跃起，却见淬火者B已经预判了他的落点，右臂化作攻城弩蓄势待发。
"嗖！"
腐蚀箭矢穿透三个墓碑后余势不减。阿德里安勉强扭身避开要害，箭矢仍在右腿留下一道焦黑的伤痕。
"同调率92%...目标生命体征稳定..."
淬火者们的声音完全同步，仿佛同一个人在说话。三人呈三角阵型缓缓逼近，右臂的蓝晶不断变换着形态。
阿德里安背靠着一座天使雕像，黑烟在周身盘旋。他注意到淬火者们的动作开始出现微妙的迟滞——混沌同调似乎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了负担。
"看来你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猛地踹倒雕像，趁着碎石飞溅的掩护突袭左侧淬火者。黑烟凝聚成锥形，精准刺入对方右臂的变形间隙。
"咔嚓！"
蓝晶表面出现裂痕，黑紫色能量从裂缝中渗出。淬火者踉跄后退，但另外两人立即补位，右臂化作巨盾将他护在中间。
"同调率85%...建议撤退..."
淬火者们突然停止攻势。为首的淬火者右臂恢复原状，从铠甲中取出一枚蓝晶球体砸向地面。
"砰！"
刺目的蓝光爆发，等阿德里安视线恢复时，墓园中只剩下结晶化的地面，和三个深达寸许的脚印。
淬火者离开后，阿德里安回到了安全屋。
赛琳娜罕见地沉默着，眉头紧锁，琥珀色的右眼微微眯起，机械义眼则不断闪烁着冷光，像是在解析某种复杂的逻辑。她坐在工作台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规律，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阿德里安将染血的外套丢在一旁，黑烟在指尖缠绕，又缓缓散去。他瞥了一眼赛琳娜，发现她正盯着机械鸟投射出的战斗记录，全神贯注。
昏暗的灯光下，赛琳娜的侧脸显得格外精致。暗红色的长发微微垂落，遮住了半边脸颊，却掩不住她紧抿的唇线。她的睫毛在光影交错间投下细密的阴影，而左眼的机械义眼则泛着淡淡的蓝光，齿轮无声转动，像是在解析某种深奥的谜题。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发丝，轻轻绕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脖颈线条。
她安静的时候，竟有种少女般的纯净感，与平日里的暴躁毒舌判若两人。
阿德里安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战斗的余韵仍在体内回荡，阿德里安的右腿隐隐作痛，那是淬火者腐蚀箭矢留下的伤痕。黑烟在伤口处盘旋，缓慢地修复着受损的组织，但那种灼烧般的痛感仍未完全消散。他靠在墙边，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扫过安全屋——散落的零件、堆叠的药剂瓶、赛琳娜那台永远在运转的机械鸟，以及她此刻专注的背影。
“你打算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赛琳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但语气却比平时柔和了些。
阿德里安收回目光，耸了耸肩：“只是在想，你安静的时候还挺像个人的。”
赛琳娜的义眼“咔”地一声锁定他，红光闪烁：“哦？那我现在是不是该立刻骂你两句，好让你觉得更亲切？”
“那倒不必。”阿德里安嘴角微扬，“不过，你要是能告诉我，刚才的战斗记录里有什么值得你盯着看这么久的东西，我会更感激。”
赛琳娜沉默了一瞬，随后“啧”了一声，手指在机械鸟的投影上划动，将画面定格在淬火者右臂变形的瞬间。
“该死，这他妈到底怎么一回事？”她低声咒骂，语气罕见地凝重。
阿德里安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投影上：“哎，我觉得你还是闭嘴的时候魅力最大。”
赛琳娜猛地转头，义眼红光一闪：“瞎扯些什么有的没的？你战斗时就没发觉到吗？”
“发觉到什么？”阿德里安从腰间抽出匕首，黑烟缠绕着刀刃，像是在把玩某种危险的玩具。
“这帮家伙在同时使用混沌和圣光。”赛琳娜的声音罕见地严肃。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阿德里安漫不经心地回应，将匕首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问题大了去了。”赛琳娜站起身，机械义臂“咔”地弹出一根探针，指向战斗记录中的某个画面，“就比如说你的黑烟，本质是混沌能量的外化，所以和你实力相当的圣光使用者基本都会被你压制，因为混沌会吞噬圣光。”
她走近一步，义眼锁定阿德里安：“这两者就和磁铁的两极一样，完全不能融合，见面就是打架，只不过相同能量密度的情况下，混沌比圣光破坏性更强，也会吞噬圣光。”
阿德里安皱眉：“所以你的意思是，混沌和圣光不能并存？”
“不光不能并存，还是一种你死我活的关系。”赛琳娜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但现在，在一个人身体内部却同时存在两种能量，按理来说，不被能量冲击炸爆身体就算好的了，可淬火者却能用这两种力量来战斗。”
阿德里安回想起战斗的细节，黑烟在掌心无声翻涌。
“不光如此。”他低声说道，“就我和他们交手的感觉来说，这些人对这两种力量的混合使用相当熟练。”
赛琳娜的义眼微微转动，蓝光闪烁：“艾德蒙特到底在搞什么鬼？看来所谓的贪污和伪造觉醒者血液都不是他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