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处在了一个狭隘的空间内，类似于井壁。他恍神一瞬，手忽然被人拉住，那人大力把他拉到地上。
赵煜喉头滚动，低头看向地上的人，一张朝夕相伴的脸映入眼帘。
“于 ...叔。”他怔怔道。
于叔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挤眉弄眼地暗示他不要说话。
“赵晏，把他留下来的东西交出来，我只谋财，不害命。”沙哑干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贼子无须多言，想要就自己来搜，东西在我脑子里，只是你敢搜吗？！”父亲的声音也响起了。
赵煜头脑发虚，嗡嗡响个不停，这是灭门之夜的场景，他正藏身在一个镂空的磨坊内，天井中父亲正和黑衣人对垒。
“他已经死了，你不用吓我。你独守着宝藏却不用，迂腐至极，不如交给我，说不定还有机会给他报仇。”
“呵，对，他死了，你还在怕什么？来啊！”
“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妻儿着想吗？”黑衣人话音刚落，凄惨的抽泣声便响起，“爹，救我，女儿不想死。”这是他姐姐的声音，事发当晚，父亲首先赶到他的院子确认他的安全，就是这个空档，母亲和其他兄弟姐妹都被黑衣人捉了，黑衣人用他们的性命来逼迫父亲就范。
“你！”父亲的声音压抑着怒不可遏的愤怒，“那你就杀吧，我赵晏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情。”
“赵夫人，你不劝劝你的丈夫吗？”黑衣人不死心。
“小人，无须多言，看枪！”
外面激烈的打斗声此起彼伏，轰隆一声，这磨坊的墙壁也被打坍了一角。
赵煜站起来，一脚踢开坍塌的墙体，正待出去，于叔却一把按住他。
“你疯了吗！”于叔嘴巴凑到他耳边，声音压的极低，一双浑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
“都是假的。”赵煜感受着身上的力道喃喃道。一手摁在于叔肩膀，竟把他推到在地上。他虽然不知道于叔到底是什么修为，但是他知道他不可能推得到于叔。
这一切都是假的。他踹烂了拦在眼前的泥墙，他的几个兄弟姐妹已经身死，母亲跪在一旁捧着抱着几人的尸体流泪。父亲像疯了一样把一杆大枪舞的惊天动地，黑衣人则浮在空中，四处闪避，快如光影。
“娘。”赵煜轻唤一声，走到母亲身旁。母亲抬起头，一双无神的泪眼看向他时竟带着一点怨恨。
“你的命这么矜贵，你还出来干嘛，你以为你很勇敢吗？他们都是为你而死的，现在他们白死了。”
幻境的一切都是由心而生。原来在他的潜意识里，母亲一直都是恨他的。
眼前一闪，黑衣人忽然出现在眼前，捏住了母亲的脖子，另一只手捉住他的肩膀，面具下的眼睛闪着幽深的光。
“赵晏，孩子死了还可以再生，妻子死了可就死了。你当真不说？”
父亲提着枪，肃穆的脸上皱纹拢成一团，看了看母亲，又看向他，胸膛起伏不停，声音发颤道：“你放了我儿子，我告诉你。”
母亲释怀地笑了，黑衣人道：“啧，难道这个儿子比起前面几个更加聪慧，竟能让你让步。你且先说出来，我再放人。”
赵煜沉默地垂下眼眸，稍微出力便挣脱了黑衣人的束缚。在他的惊愕目光下把手插进了他的胸膛。
虽然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在他的心里，黑衣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他很好奇。
无视了黑衣人瞪大的眼睛，他捏住了黑衣人的面具，一点一点地揭开。
然而，面具下，是一片空白。刺眼的白光从面具下刺来。周围的场景再次变换。
举起的指尖传来温软的触感。
“不可以。”清泠中带着慌张的女声响起。赵煜睁开眼，心跳顿时慢了一拍。他此刻一手撑着墙，一手捏着师姐的下颌，颇为霸道地俯视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寸，他几乎能感觉到师姐胸口传来的弹压感。
赵煜收回手，后退了两步。师姐逃也似的几步快走脱离了他的禁锢，耳廓红的如同一轮红玉，咬着唇道：“恭喜你。”
赵煜望着这个幻像，忽而一笑道：“恭喜我什么？”
明钰美眸扑闪，瞧了他一眼，似乎在恼怒他的明知故问，扭过脸道：“恭喜你修为大进，大仇得报。”
赵煜只觉好笑，师姐可不会露出这种娇憨的姿态，“那你说我现在是什么修为？”
“你，你不要拿我逗乐。”她背过身，低声道。
世上终究只有一个师姐，没有人能代替她。赵煜把手放在她的脖颈上，准备打破这个幻境。
“你就如此心急？连明天晚上都等不到！”她带着羞恼道。
赵煜顿了顿，“什么意思？”
“既是你向我爹提出的婚约，又如此霸道地把我关在这，此刻又何必装傻。”
我强迫她？那么就是说明晚我们就会成婚，她以后就只能是我的女人？
但是她明显并不愿意。
“你很反感我？”
“不，我感谢你。是你把许惊鸿赶走，也是你治好了小珏的病。我真的感谢你，可是...”
“可是你喜欢萧衍。”赵煜脱口而出，马上又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羞愧。
假师姐不答话了，背对着他，身子绷紧。她已经默认了。
赵煜心底升起一丝不甘，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和师姐关系最亲密的时候，虽然只是幻境。他没有必要再保持那么高的道德水准，完全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反正是幻境，醒来之后又有谁会知道？
邪恶的念头在欲望的大雨下如野草般肆虐生长，他觉得嗓子有点干燥。
“我如今的修为也不算低了，样貌应该还过得去。能告诉我，我哪里不如萧衍吗？”他克制住把她捉进怀里的欲念，沉声问。
“傻小子，你是公的还是母的，犹犹豫豫问东问西的。作为你的老前辈加老祖宗，老娘现在就告诉你，道德是求不到爱情的，只有力量才可以。”
面前的师姐忽然发出妩媚的怪笑，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布满白色鳞片的脸，额头上隆起的两只鹿角锋利而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