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啦，开个玩笑，你们校长听得出来的。”楚玖儿伸手揉了揉应安的小脑袋。
“刚刚和你通话的是我们校长啊？”
“对，你们校长，而姐姐我呢，是你们的校董之一。”楚玖儿停车的地方是一家考究的路边服装店前，店面看着很有年代感，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外国人。
推门而入的时候还会触动门框上的机械风铃，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这种设计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少见了。
“上午好，汉斯先生。”楚玖儿领着应安走进店里，和里面西装革履，一身绅士打扮的老人打了个招呼。
“Good morning, Miss Chu。”
“我订的东西做好了吗？”
“Of course。”
汉斯拿出了一套黑色的小礼服，应安去李家别墅取回诛湮时穿的礼服也是在这儿做的，楚玖儿从车上拿下来的纸袋里还有白色的衬衣和黑领带，她把衣服塞给应安，将他推进了更衣间里。
其实应安不太喜欢这种衣服，穿起来不怎么舒服，黎珏也很少会让他穿，只是每次他换好衣服从更衣间出来的时候，那股贵族小少爷的意味总会油然而生，有种超脱俗尘的气质，很适合出席各种上流社会的大场面。
他苦着脸换好衣服，站在楚玖儿面前，“怎么样，玖儿姐姐，我能换回去了吗？”
“这么好看，换回去干嘛。小安乖乖穿一天这套衣服，晚上姐姐带你吃好吃的。”
“真的？那…也行吧。”
楚玖儿接着把应安带去肯德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现在是午饭时间，但今天不是星期四，店里不算拥挤。
“别客气，就当自助餐点。”楚玖儿扫了扫桌上的二维码，接着把手机递给应安。
“真的？谢谢玖儿姐姐。”
应安还是很节俭的，没有一股脑儿弄上了一大桌吃的，大都是些油炸食品和碳酸饮料，平常黎珏都不会准他这么胡吃海喝，她的担心也是对的，一让楚玖儿来带应安，就会变成她预料中的糟糕情况。
“小安下午能不能陪姐姐去参加个宴会，那里也有很多好吃的。”
“好呀好呀。”应安的嘴边没一会儿沾满了沙拉酱和番茄酱。
楚玖儿搭着腿，饶有兴致地看着应安吃东西，恍惚间她觉得这孩子和自己很像，贪玩，贪吃，和她一样喜爱着人世，不过她早已没有了应安那样的天真单纯，没法像他一样总是纯然地笑着。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了，天色晦暗，阴雨连绵，这种过于突然的大雨肯定会引起秘会的关注，这世上能制造阴雨天气的妖怪绝无仅有，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电话打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胡闹，这种事其实帮应安请几天假就能解决，可她却还是这么做了，是深埋心底的那股怨念影响了她，那是纠缠了她将近百年的心结。
一九三一年江淮大水，滔天的灾难，不计其数的伤亡，妖界的禁令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切发生，她在灾后以人的手段救助了无数的灾民，却始终都在悔恨自己没有动用妖力阻止灾厄发生。
她知道今天这场雨改变不了过去的苦难，如今也救助不了任何人，唯一的意义可能就是让一群新生免受军训之苦。
也正是造不成多少影响她才能无所顾忌的放肆一回。
至少让她知道了，她就算借助了千澜，倾尽全力也只能在一所城市降下暴雨，根本改变不了那场巨大的洪灾。
雨水在餐馆的玻璃窗上流下了一条条斑驳的水纹，饭点过后，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许多，只剩下零星两三桌人。应安吃完饭趴在桌上睡起了觉，他有午睡的习惯，一到午后就容易发困。
楚玖儿坐到他的身旁，扶着男孩躺下来枕在自己腿上，黎珏给应安请的半天假已经过期了，楚玖儿还在庆幸事情没被她发现的时候，肯德基的店门就被推开了。
黎珏径直走了过来，眼底的瞳色迅速变成一抹鲜艳的赤红，楚玖儿没有狡辩的打算，她先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别吵到应安睡觉，然后将位置让给了黎珏。
看着男孩枕在自己大腿上安稳乖巧的睡相，黎珏的火气消下去一些，表面上还是恶狠狠地瞪着楚玖儿。
“不狡辩一下吗？”她戏谑地问道。
“黎姐姐知道我家老头现在是什么情况吧，今天有个晚会，我想带小安去应付一下。”
黎珏和楚玖儿父亲见过面的次数很少，但印象非常深刻，不管是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至少从表面上看，楚天游就是个不折不扣…老流氓。
他娶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模特，两人结婚后她就辞职了，在家里当个闲散的阔太太，算上楚玖儿，他们明面上只有两个孩子，但楚天游在外面的私生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女的图钱，男的放荡，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楚天游在外面的情人多得可以组一支足球队，他老婆也知道这事，不过她在乎的只有自己儿子将来能不能继承公司，以及她能否每月按时拿到那笔高昂的生活费。
楚天游对自己的感情生涯和家庭关系属于非常不上心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生意和四处浪荡上，毕竟他的儿子继承不到妖血，他如今的家庭成员都是普通人类，除了楚玖儿。
只有楚玖儿是他真正关心，最为在乎的，她是楚天游和前妻的女儿，男人虽是放荡，真正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只有两个。
在人界，他的寿命已经到了人类的暮年，再过几年就要假死隐退，楚玖儿对他的事业没兴趣，他准备给她留一大笔和公司的一些股份，楚玖儿不愿继承集团，那次选自然是他的儿子。
在妖界，太久的放浪形骸让他已经无法维持那股强大的妖力，真正的寿命也不再那么长久，甚至秘会对他的危险度评定已经降为了五级。
似乎无论是人是妖，垂垂老矣之时都会关心起儿女的婚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