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好了吗？把上次的记忆写下来。”桌上放着一本笔记本，令九刚想去拿，两片电极贴上了他的太阳穴，他立马倒在了椅子上。
“计划提前了？”余江问道。
“是。”曲星城眉头紧皱。“AI调整了预测公式，加入了几个隐变量，战争风险急剧上升，预计这轮异形清扫后秩序就会崩溃，如果我们不能打掉混乱的主要源头，大规模战争将不可避免。”
余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把他昏迷期间的话都记录了，您现在要看吗？”
曲星城点了点头，打开了终端。“上传，记得加密。”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战争的时代过去了，阴谋的时代到来了。疯狂时互相屠杀，理智时相互倾轧，对于你来说变了，又好像没变。
最狡诈最无耻最聪明的一群人早早做好了准备，垄断资源，把曾经的棋子抛弃在地面上，躲进大气层中的巨型飞艇群落。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为了生存，还留在地面上的底层人每一天都在暗算彼此。黑帮横行，盗贼猖獗，黑夜里闭着眼，光着身子等天亮，白天闭着眼，敲断三根肋骨，想要活下去，全身是窍也不够用。
你走到大街上，一个瘦弱的乞丐向你讨要食物，你给了。下午，一群人包围了他，人人带着刀，你假装被砍倒，任由群氓分食他的食物，片刻后他们全部中毒倒地，你也没能幸免，刀上也涂了毒，你把受伤的地方剜去，再把坏死的肌肉和他们的躯体混在一起，做成新的食物。
信任、背叛和阴谋，你控制了地面上最大的黑帮，以最无情的手段吞并了所有对手，然后把他们连同自己的手下全部出卖，换取进入飞艇的门票。
在熊熊的烈焰中，所有曾信任你的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别无选择，在漫长的斗争中，你意识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想要击败垄断资源的上层人，只能踩着滚滚人头，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你发誓要复仇。
火流星从天空坠落，他狂笑着试图说服你，告诉了你真相，但你还是任凭飞艇从化为夕阳中的碎片。
这里只能剩下一个人，他说，现在，我们的智慧已经穷尽，保住你最后的情感。
在你满身尘土，疲惫地走向最近的营地时，第一具刑具已经悄然竖起来了。
“记忆注射还有几次？”余江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令九问道。
“两次。”
曲星城打开档案。“抽血”事件共有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抽取的是意志，二阶段抽取的是智慧，三阶段是情感，四阶段是本能意识，组合起来就是所谓的“灵魂”，他在这段记录后标记了一个已核实，然后收起终端，对余江说道：“带他去调整一下，至少要完成三次抽取，不然我们没有办法还原真相。”
余江把令九抬起来送进医疗仓，设置了一周的休养时间。等他再次回到会议室时，曲星城已经离开了。漂浮在空中的辅助AI告诉他，自己的上司已经前去参加弧光灯的远征军了。
几亿光年外，穿梭机上的曲星城突然捂住额头。“怎么了？”通讯终端另一头传来一名军官的声音。
“不，没什么。”曲星城把手放下，“可能是我想多了。”
中断与远征军的通讯后，他取出终端，把“已核实”三个字划掉，顺带删除了整个条目。
星际时间晚间8点，弧光灯据点。
远征军会议室中有三个人，分别是参谋长利泽，副指挥茜苑和总指挥。
总指挥率先发言。
“圣堂已经回收了先手装置，确认装置内部的科技未发生泄露，所以本次行动我们将使用它。利泽，你是装置开发者，介绍一下它的工作原理。”
“好的，这个装置跟名字一样作用是保持自己的先手，装置启动时我们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落在敌人进攻之前，只要在装置时间回溯边际内消灭敌人，因果律就会被阻断，通俗讲就是我们在敌人攻击前消灭了它，它对我们的攻击就会直接消失。”利泽说完清了清嗓子。
“茜苑。”总指挥朝她使了个眼色。
副指挥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宣布我们真实的行动计划。”
“不是清扫异形吗？”
“不是，我们要彻底灭绝异形，以决后患。上层预测我们与虫群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清扫只是名义上的，排行前三十的新人类社群已经全部做好了战争准备。十字军已经启航前往远星区彻底歼灭异形源头，移动星穹也被部署在和虫群的边界上了。计划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清除异形，越快越好，范围扩大至远星区深处，第二部分是所有完成自己区域内清除工作的舰队立即跃迁至虫群前线进行支援。非常简单，但由于是首次深入远星区作战，我们的先手装置将优先分配给清除任务。”
“很好，此时此刻，新人类所有大型社群的会议室内都在开同样的会议。 不过弧光灯和其它社群的任务略有不同，我们对外宣称是清扫任务的负责人，但实际上只有我们不进行对异形作战，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收集远星区的数据，据曲星城——也就是未来实验室高层所说，远星区中可能潜藏有非常强大的存在，一旦发现异常我们必须尽快收集数据并撤离。得益于我们的时空科技，我们在前往远星区的23支舰队中安全系数最高。”总指挥打断了她的话。
“舰队总数为45支，其中16支负责可观测宇宙的清扫，远星区内的清扫会比较缓慢，一旦与虫群开战，我们最多只有一半的兵力可用…”茜苑面色凝重。
参谋长利泽叹了口气，“这也是迫不得已，目前宇宙的三大文明中我们道德水准最高，内部矛盾也最严重，之前东部出现了分歧意见，这是巨大的失误，虫群首脑很快就意识到我们团结减弱并提前战争计划，如果不先发制人，转移矛盾，虫群进攻时反应迟钝一点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然而总指挥却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他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终端。
“有情况？”茜苑疑惑问道。
总指挥慢慢抬起头，“十字军失联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