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面很大的。”白辞喝了一口可乐，“但如果路明非参加的话我觉得可以投了，不丢人。”
“……”
他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喝饮料的白辞，然后低头继续翻书。
路明非参加的话就投了？楚子航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意思？路明非去自由一日就投了？以他对路明非了解，人畜无害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形容词了，只靠纸面上s级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如果说非要用一种动物来说的话，那他就是在怪物盘踞之地的小白兔，还不够这群怪物塞牙缝的，而白辞又是真正意义上的“S级”，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战都十分的优秀，而学生会最优秀的新人无疑是零，但楚子航觉得她不会是白辞的对手，毕竟白辞可是在没上过一节课的情况拦住康士坦丁的怪物。
楚子航的手滞了一下，好像也不对……其他人面对白辞这个怪物确实占不到什么便宜，但路明非这个小白兔好像可以专门对付白辞。
他有些搞不懂白辞对于路明非的感情，要说是喜欢，她从来不会承认，但要说是讨厌，她也从未有过明显的排斥。她总是对路明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有时候像是很在意他，有时候又表现的对他不怎么关心。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楚子航感到困惑。
“师妹。”
白辞抬眸，看向楚子航，等待着他的发问。
“你喜欢路明非吗？”
“会长……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好奇。”
白辞扶了一下的额头，她以前怎么没感觉楚子航这么八婆，怎么她喜欢谁这种事都要问？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我不是猫，是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猫了！
“喜欢，但不是那种意义的喜欢，就……朋友之间的喜欢。”楚子航研读过一些关于心理学方面的著作，白辞的表现显然不是很正常，眼神飘忽不定，好像在寻找什么或者在逃避什么，可乐杯被捏的很紧，另一只手紧握，这种手势通常表示紧张或者焦虑，和言语表达的情绪相矛盾。
“你在说谎。”
“没有。”白辞看了他一眼，“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会长。”
“没有。”
楚子航快速的回答完，然后微微滞了一下，自己的喜欢的女孩子？他感觉自己是没有的，可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道身影。
“可有时候我希望他根本没生下来……那样就不必吃那么多的苦……”
“又来了！我们孤男寡女的正在一艘帆船上诶！天气很好视野开阔，浪漫的非同一般！能不能谈谈人生理想，入学培训那些我在预科都了解啦！”
见鬼，为什么会想到夏弥？
这一发问搞的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白辞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看样子会长是在想什么人，似乎有女孩在他的记忆里回荡。
是想到谁了吗？
苏茜还是夏弥，总不可能是路明非吧？
她喝了一口可乐，淡淡说道:“自由一日我会参加的，会长，我回去准备一下。”
夜晚，路明非一如既往地跑去吃夜宵，可今天白辞罕见的缺席了……
不过零还是没有缺席，一如既往地坐在他的旁边，或许是因为一起吃了一年多夜宵的原因，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混熟了。
然后在考试的时候他就能抄零的答案了。
“今晚你要吃什么？”路明非问。
“不知道，随便吃点。”零答。
“她怎么没来？”
“在准备自由一日的装备。”
“哦，今晚吃什么？”
“大虾，你呢？”
“那我也吃。”
路明非和零的对话基本上就是这样，没有多余的话。也不会谈论其他的事情，就只是单纯的吃着夜宵，问问对方吃什么，这位女王殿下似乎从来不会排斥他，路明非总感觉她挺漂亮的，但不高的身材又显得很可爱，像是小妹妹那种感觉。
吃着饭，楚子航突然端着餐盘出现，在他对面坐下，忽然说:“嗨，路明非，我能问你件事儿么？”
“嗯？”路明非疑惑。
楚子航迟疑了片刻，“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什么样的？”
“一种很简单的感觉。”路明非随口说着，剥着虾，“师兄你要问什么？”
“你喜欢过陈雯雯和白辞，对么？”楚子航冷着脸继续问。
“其实我也喜欢林志玲，但我觉得年纪跟我有点不合适。”路明非忍不住说了句烂话，楚子航好像在查户口。
“我是想问，你可能出于什么原因喜欢一个人呢？”楚子航很严肃。
“长得好看啰。”
“能更具体一点么？”
“腰细腿长长发咯。”
“我不是说这方面，”楚子航皱眉，“我的意思是，除了外貌，还有其他原因么？”
“你问我不如问零。”
零剥大虾的动作停止了，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和楚子航，冷冰冰的说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然后楚子航又把目光放在路明非身上，表情严肃。
“师兄你有喜欢的人了？”
路明非嘴里嚼着虾，盯着楚子航的脸使劲看，楚子航冷冷地跟他对视了几秒，挪开了目光。啊嘞？What？该不会是啊呀呀这个把头扭开的角度，啊呀呀这个欲语还休的表情，啊呀呀这话里深藏的言外之意的面瘫师兄，他居然是来做情感咨询的！他终于开窍了呀！
“师兄，感情这种东西是需要培养的。”路明非把虾米咽下去，他心想面瘫师兄二十年难得动一次春心，可别因为自己这番胡说八道就给生生地摁下了，俗话说挡人财路者死，这挡人泡妞的也得下地狱了吧。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陈雯雯和白辞？”楚子航盯着路明非的眼睛，神情非常认真，如果旁边有个本子他一定会随手拿过来开始记笔记。
路明非又开始剥虾，把虾米剥出来蘸了一下酱油然后扔进嘴里:“理由很简单啊，陈雯雯是我高一时第一个跟我搭话的女孩，白辞则是跟我一起玩了七年的女孩，相处的时间多了，就有感情了呗，师兄有那种一起长大的女孩吗？”
一起长大的女孩？
楚子航低头看着盘子里的虾，开始剥了起来。
有人说过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那人的记忆呢？七年？
大脑就像海边的一片沙滩，而记忆中的事就像画在沙地上的画。
随着时间流逝，沙画被海浪卷走，最后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再无法分辨，记忆也随之模糊。
所以楚子航每天晚上都有固定功课，将七年前那晚发生的事如电影般在脑海中播放，以此确保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淡忘。
那份刻骨铭心的记忆，他绝对不想忘记。
一起长大的女孩，大概是没有的，就算有，他也应该不记得了。
他发着呆，看着自己的手里的虾米，他好像想起了些事情……
高中时候他参加篮球队，打后卫的队友捅着他腰，像师弟那样八卦的低声喊着快看快看，那个妞在看你哎！他回头望去，她穿着高跟靴子跳舞助威，还在看台上大喊他的名字。真是个明媚可人的女孩，梳着很高的马尾，穿着露肚皮的短衫，眼皮上抹了带闪闪小亮片的彩妆，阳光下耀眼的无法直视。后来为了感谢拉拉队到场声援他们的比赛，楚子航特意请那女孩去看了场电影，此后就再没联系。他只依稀记得后来再遇到女孩时，对方总是目露幽怨，可直到现在他才隐隐猜透了女孩的心思。
他还因为课外论文而邀请仕兰中学舞蹈团团长参观过水族馆，呆呆的、背着海龟壳教小海龟游泳的大叔，隔着玻璃指着海龟的小尾巴哈哈大笑女孩被逗得咯咯笑，笑得花枝乱颤。他们并肩一起观看工作人员穿梭在鱼群中，陪在那只笨笨的海龟身边，好似不离不弃。
她家住在一栋老房子里，被一株很大的梧桐树遮着，楚子航在桌子上整理参考书目，她在楚子航背后的瑜伽毯上练功，穿着黑色的紧身衣。那女孩真的很美，惊鸿一瞥中他触电般收回了视线，平复躁动的心脏重新投入学习，身后是黑天鹅独舞。
他明明记起来了，可他唯独想不起来女孩的脸。
“师兄你怎么哭了？”路明非吓得缩了缩脖子，这个满目茫然无声流泪的家伙真的是师兄吗？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你应该是那种高冷的贵公子，怎么可能会哭呢？到底是谁附在师兄师兄身上了，还不赶紧下来！难道说师兄喜欢的女孩已经没了？这是触动了他的心事了？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把楚子航给搞哭了自己恐怕小命不保，不说夏弥苏茜，就是狮心会的其他人来了也能把他一巴掌扇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逝者安息，师兄，我们要放眼未来。”路明非拍拍楚子航的肩膀，安慰道。
“不是。”楚子航抬起头，永恒燃烧的黄金瞳仿佛要把夜空照亮，却又无比的空洞，“她没死，只是……我好像把她给忘了。”
他真的忘记了一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
他把陪他长大的女孩……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