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窝在出租屋的小床上困得眼皮子打架的江烁刚刚以绝强的意志力将手中仍然在自动连播的短视频应用关闭,手机就突然震了起来。
江烁眯着眼睛划开屏幕,企鹅app的消息框弹得像临终关怀:“您的好友‘火烈鸟女士’发来一条语音。”
在江烁印象里自己好像没有这个叫“火烈鸟女士”的好友,但他昨天在网上加了不少中介好友以便找份工作赚点学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看一眼为妙。
迷迷糊糊地按下播放键,耳机中传来甜腻到可疑的御姐音:“小烁烁,你也不想被你姐姐知道你怪人协会干部的身份吧?”
江烁的困意一下子就被惊得无影无踪。
我超,盒!
这个莫名其妙的“火烈鸟女士”到底是哪蹦出来的?
我一不是皮套狗二不做自媒体,甚至从来不在评论区发言,这都能被盒?
我独生子女父母双亡,哪里又多出来一个姐姐?
还有,这个怪人协会又是什么东西?某个中二病富二代开办的公司吗?
江烁脑子里乱糟糟的,诸多猜测夹杂着熬夜的疲惫,让他实在是难以思考,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谨慎地打字回复道:“请问您是?”
江烁咬着左手大拇指指甲,右手则抓着手机,大拇指无意识的扣动着并夕夕9.9包邮的手机壳,眼睛死死地顶着屏幕,等待着对面的回复。
江烁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十八年来的人生都和寻常的东方大国学生一样乏善可陈,也和所有十八岁的少年一样脑子里塞满了各种颜色的幻想。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就收到这样的短信,即便对反诈宣传早已烂熟于心,他还是忍不住会幻想那个“万一”。
毕竟他父母双亡,没车没房,兜比脸蛋更干净,住的房子是租的,手里用的爪机是二手的,不在学校时是吃拼好饭的,只要不去线下,怎么想都不可能有什么油水供人榨。
尽管对面发来的消息除了名字和他一点都对不上,他仍旧保有一份侥幸,没准他就像是《O族》里那个眼睛里藏着哈基米的衰小孩那样,凡骨的身躯底下藏着支配世界的力量,这则消息就是那个神秘的卡O尔学院在召唤他们的王。
怪人协会这种名字一听就很酷,更何况自己还是干部,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奇幻生活就在眼前?
江烁的右手拇指几乎要把手机壳都抓破了,对面那个q版火烈鸟头像这才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江烁点开播放,依旧是那个甜腻到可疑的女声,慢悠悠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挑逗,就好像是在逗一只炸毛的小猫:
“哦呀哦呀,小烁烁好冷淡呀,你难道忘了,昨天在协会总部,你可是一秒都没犹豫地就签下了合同呢,你走的时候,眼睛可还一直盯着姐姐看呢。”
合同?什么合同?自己昨天明明一整天都在出租屋盯着手机屏幕傻笑,哪来的功夫去一个莫名其妙的协会签一个莫名其妙的合同,更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盯着一个小姐姐不放……
江烁觉得有些失望,对面似乎是发错了消息,自己不过是恰好与那个本来就要接收消息的人重名罢了。
回复了一句“你认错人了。”江烁便打算打算关闭电源睡觉了。对于网络上的陌生人江烁向来缺乏耐心。
然而,那个q版火烈鸟头像接下来发送的消息却让他心跳都停了半拍。
那是一段视频。
视频笼罩着一层略显朦胧的滤镜,虽然背景是夜晚最繁华时刻的滨海市cbd,但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金色挑染的黑发少女穿着好像魔法少女小O的cos服一样华丽到繁杂的衣服,手中擎着一把只会在非现实题材作品中出现的闪烁着金色电芒的长枪,从滨海市市中心那座标志性的118层写字楼上一跃而下。
强风将她的高马尾吹的猎猎作响,那套华丽的“cos服”却纹丝不动,好像物理法则不起作用了一样。
少女身上没有任何辅助减速的道具,若是循着常理来看,她的结局只会是第二天本地新闻里的一大块马赛克。然而她的眼神却格外平淡,持枪的手甚至不曾有半分动摇。
“接受拘捕,或者,死。”平淡得就好像是在和同事打招呼一样,少女用她好像夜莺般脆亮的嗓音说出了危险得有些冰冷的话语。
而如此劲霸强的少女,她的对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只见一道浑身漆黑的身影在写字楼那垂直于地面的玻璃幕墙上一路狂奔,如履平地。
那道身影速度很快,但跟拍的摄影师也许是O疆的无人机,虽然画面略有几分瑕疵,但依旧忠实地记录下了那家伙的样子。
黑色的鳞片覆盖在它的全身,就好像穿着一副古典神像身上的明王甲。裸露在外的虬结肌肉带着某种奇异的纹理,不似天然生成,倒像是被某种古老仪轨篆刻在皮肤上的符咒。双肩处斜生出一簇白色骨刺,既像狮头,又似麟首。
怪人的面孔大半被莹白色的骨甲覆盖,只露出亮的惊人的一双眼睛,即便在夜幕中依旧可见那熔金色的光。
这家伙就好像是某位空想特摄作品里的最终bosss一样,危险,狰狞,却又……美得惊人。
仿佛没有听见身后少女的话语一般,怪人依旧在狂奔,没有提速也不曾减速,似乎只是想要逃出身后那名少女的追捕。
突然,那名持枪少女手中长枪金芒大炽,发出如咆哮般的鸣声,陡然加速,带着少女凭空快出三分。
怪人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双腿奋力一蹬,却诡异地不曾蹬破不算强硬的玻璃,整个人好似离弦之箭般划破夜幕。
当它飞出约数十米后,就好像穿过了一层膜一般,画面突然清晰了起来,城市的喧嚣声突然响起,震得江烁的耳膜有些生疼。
然而就在此时,视频戛然而止了。
江烁下意识地长出了一口气,深呼吸平复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惊觉自己的脊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江烁盯着屏幕上那个Q版火烈鸟头像,此刻这个头像在他的心中不再滑稽,反而透着一种可怖的气质。
“你要做什么?”反复斟酌后,江烁还是在屏幕上打上了回复。
点击发送后,他死死地盯着屏幕,深怕错过什么消息,尽管企鹅app简洁的聊天界面压根不可能藏住什么秘密。
只是,在他等了许久后,那个Q版的火烈鸟头像始终没有跳动。然而江烁始终不敢关掉手机去睡觉。那个视频就好像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摘下来他不可能睡得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