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两人借着灌木林掩护,悄悄从绿化带边缘观察武器研究署时,一声沉闷的巨响划破空气。

武器研究署的出入口的钢铁闸门轰然砸下,数量惊人的叛军正对着研究署的混凝土和铁门方向疯狂射击。因为在研究署外围倒塌红砖墙形成的残垣断壁中,身穿共和国无畏队金属装甲的战士们正用手里的脉冲步枪与机炮奋力还击。

不断有叛军的爪牙倒下,但伫立在每一支叛军小队中央的重装机兵宛如一座铁山,他们用自己的身躯阻挡着步枪和机炮的火力,一面用跟两只机械手臂融合在一起的榴弹发射器和脉冲炮在战场上腾起新的尘土。每一次的爆炸,都代表着一处无畏队的火力点哑火。

我大致数了数,光是出现在研究署正面的重装机兵就有接近十个!普通的叛军武装分子更是不计其数。

我心里几乎可以确定,这次叛军精心策划的袭击正是冲着毁灭利维坦工程,乃至彻底瘫痪汉莎的工业后勤而来的。一旦他们得逞,好不容易稳住的前线战局将彻底逆转。我不敢多想更多后果。

“杜戈尔,怎么办?”我的侦察兵同伴显然也看到了眼下的场景,问。

“…………”我沉默的不断打量眼前的情景,呼吸愈发沉重。

如果我们从侧翼突然现身,能与交战中的无畏队形成夹击之势。只是之前的冲突已经证明,敌人重装机兵的战斗力简直深不可测。眼前这多达十个的大家伙,凭我们这一支十几人的小队,即使从侧翼突击先发制人,在泥牛入海的悬殊实力对比下,最多只能让敌人短暂的猝不及防,而不足以一击致命。

然后,我们的下场恐怕是粉身碎骨。

只要重装机兵一调转炮口,我们这队人肯定全活不了,瞬间就会被机炮和火箭打成肉泥。我们的牺牲倒是小事一桩,反正到去英灵殿(或者天堂?冥界?)的路上至少有伴。问题是,正在奋力交战的无畏队们能否抓住我们用生命创造出的这几秒空隙,反败为胜呢?

我完全没有把握,现在冲出去可能全送,但留在这里看着,当前的战况肉眼可见的是敌方优势。他们随时可能突破防线,只要靠近武器研究署,安个炸弹什么的,一切都完了。

可恶,此刻我只恨手里没有一队棕熊坦克,不能大手一挥,让叛徒们全变成履带下的亡魂。

我的脑子飞速思考着有没有什么更好的突袭方案?就在这时——

“汉莎万岁!!!”

我犹豫的几秒钟里,战场的另一个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斯雷因上校的小队长带着他的人从敌人后方冲杀而来!

进攻的战士们根本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他们无视掩体,直接争分夺秒的在学院宽阔的水泥道路上朝前狂奔,最前方的战士们手里的冲锋枪喷射出火舌,瞬间击倒一片位于进攻队伍末端的叛军。

见状我心中振奋万分,机会来了!

“杜戈尔,我们的友军从后面进攻了,上?”对讲机里传来叶芙蕾娜的声音。

“我们上!”我当机立断。

“乌拉~~~!!!”

我听不清叶芙蕾娜的喊杀声是从后面还是对讲机里传来的,总之战机刻不容缓。我花了半秒,心里默默为叶芙蕾娜和雪莉爱菈祈祷平安,如果死神需要祭品,让他先带走我吧。

我拉开一颗手雷,将冒着烟的小蛋蛋在手里把玩了三秒。突然从绿化带中一跃而起,朝腹背受敌的敌人中间奋力扔去。

不等手雷炸响,我和身边的战友就拿起武器,扣动扳机,先于战车一步吸引敌人注意。

隆重的引擎声从我侧后呼啸而来,牧羊人装甲车飞驰过我的身边,和我们两人呈犄角之势,向敌阵中心方向撞去,试图把最靠边缘的敌方重装机兵直接撞飞。

还身穿着女仆装的雪莉爱菈赫然伫立在装甲车的机枪塔上,四管机炮向敌军猛烈倾泻弹药。她的左手和右手甚至都丝毫没有颤抖,稳稳控制着机炮在夜色中划出的代表死亡的橘红色火线,精确的向敌人最密集的位置切割而过!

“汉莎万岁!!!”

小队里的其他成员也和我一起,紧随叶芙蕾娜和雪莉爱菈,以血肉之躯扑向钢铁之躯。

“汉莎万岁!!!”

彷佛听到了友军的呼喊,又或是因为听到了战场上最美妙的消息——援军来了——总之,共和国无畏队的精英们瞬间群情激愤,纷纷冲出掩体,加入了这场三面夹击。

我心中闪过一丝羞愧,为我刚才的片刻犹豫。

都这种时候了,我居然还权衡自己和朋友的生死。上了战场就是把生命作为筹码押上赌局,你不拿走敌人的,敌人就拿走你的!

由于被突如其来的夹击,阵脚大乱的敌人来不及维持火力压制,这给了无畏队和我们站起来奋力投掷炸弹的机会。压抑已久的掷弹手将手雷与榴弹雨点般扔向敌人,在敌人阵中接连炸响!血肉之躯的惨不忍睹不用我描述,连其中几个重装机兵都被近距离爆炸的气浪掀翻,失去平衡。

叶芙蕾娜的战车哐当一声,把最侧翼的重装机兵当场撞飞进人群,沉重的钢铁接连撂倒几人。但她没有鲁莽的继续向敌阵中央的枪林弹雨里突进。因为车载机炮的钢铁炮盾是单向朝前的,贸然驶入交叉火力只会让车上的雪莉爱菈当场毙命。叶芙蕾娜猛拉操纵杆,竟让二十多吨的装甲车一个漂移迅速调转车头。横过来的牧羊人掩护着小队的正前方,成为了我们的掩体。

说起来,牧羊人的三相防御设想还是我提出来的,在车体两侧多上一层钢板能被军方采纳真是谢天谢地。

“去死!去死!!去死啊!!!”

雪莉爱菈操纵的机炮一时间成了我们小队里的最强火力点,在二三十米的距离上,机炮的火力总算能击穿重装机兵的脆弱关节了。趁着大家伙被气浪掀翻,雪莉爱菈手中的死亡火线快速滑动,把血肉之躯的敌人打的七零八落同时,也对着倒地重装机兵的肢解穷追猛打,敌人飞溅的血浆砸在我们的脸上,雪莉爱菈的一身女仆装,在炮盾的掩护下倒是一尘不染。

钢芯打穿了重装机兵的关节,闪着电火花的机械臂在地面滑动,然后内部的火箭弹当场殉爆。

战况的紧迫令我的目光不敢在女友的身上多停留。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用考虑什么节约弹药了,尽快把火力投射出去是最好的防守。否则停靠的载具将成为敌人反击的靶子,我拼命摁着扳机,从一个倒下的敌人转向下一个站着的敌人。直到冲锋枪的弹鼓告罄,又接连拉开手雷,从钢铁掩体后一股脑投向敌人。

“呀?!”

突然,正在机枪塔上的奋力开火的雪莉爱菈一身惊叫,整个身子向下一坠,犹如钻地鼠缩进洞里,从机枪塔上落回副驾驶。

“雪莉爱菈?!”

我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不等我回过神,叶芙蕾娜就一脚踹开朝向我这边的驾驶室逃生门。

她单手拽住雪莉爱菈的后背,像提着一只小猫崽子般,拽着小机娘从车里飞扑而出。一边大喊:

“火!箭!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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