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蝉声嘶鸣仿佛要刺破午后的沉闷。

魔都第一高中的二年一班教室内,空气滞重,混杂着青春期特有的躁动与倦怠。讲台上,麦枫的声音平稳地流淌,讲述着遥远王朝的兴衰更迭。

历史,这门在升学压力下被边缘化的选考课程,显然未能抓住台下大多数年轻心灵的注意力。

碎纸屑在课桌间无声传递,包装袋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响,手机屏幕的光芒在课桌下明明灭灭。少年少女们或低头私语,或眼神涣散地望着窗外被阳光炙烤的梧桐树。麦枫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二十五岁的他,作为一名新晋教师,在这所汇聚了权贵子弟的学府里,尚无半分资历可言,更遑论威严。他的温和,在这里往往被解读为软弱。

然而,总有例外。

在前排靠窗的位置,早春莉莉娅坐得笔直。美丽脱俗的容貌,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际,几缕发丝随着她低头记录的动作轻轻滑落。

她握着笔,一丝不苟地在笔记本上书写,偶尔抬起,那双柔和的眼眸便会望向讲台,目光清澈而专注。

麦枫的心绪,如同被投入石子前的死水,因那目光而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正是这道目光,仿佛细微的锚点,稳住了他几近漂移的讲课意志,让他能在这片漠然的氛围中,寻得一丝继续下去的意义。

下课铃声终于解脱般响起,学生们如同倦鸟归林,瞬间恢复了活力,喧闹着涌出教室。麦枫收拾好讲义,疲惫地叹了口气,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里,资深教师老季正端着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看到麦枫进来,嘴角习惯性地撇了撇。“哟,M先生回来了?”老季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稔和轻慢。

“M先生”…这三个字像是不轻不重的尘埃,落满了麦枫的心头。他早已停止了最初的反驳和辩解,习惯并不意味着接受,更像是一种被反复打磨后的麻木。

他知道这绰号的由来——并非源于他名字的缩写,而是旁人对他缺乏主见、逆来顺受的嘲讽式概括。他在心里无声地重复着辩解,如同默念一道无法应验的咒语:这只是暂时的隐忍,是新人必须付出的代价。

“小麦啊,这些卷子,你晚上加加班,帮忙批改一下。”老季将一摞厚厚的试卷推到麦枫桌上,语气理所当然,“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本该属于老季的工作份额,一次次如同潮水般涌向麦枫这片孤礁。反抗?他又能如何反抗?资历、人脉、背景,他一无所有。他只能点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的,季老师。”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橙黄转为墨蓝,再染上深沉的黑。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离开,灯光也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麦枫头顶那盏孤零零的白炽灯,映照着他伏案的身影和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卷子。

夜深了,约莫十点光景。整栋教学楼静得可怕,唯有远处街道传来的模糊车流声,反衬着此处的空寂。

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过他的脚踝,渐渐淹没了他。批改完最后一张试卷,麦枫放下红笔,靠在椅背上,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人生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被消磨,被差遣,像一颗无关紧要的螺丝钉?

就在这时,办公室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逆着走廊昏暗的光线走了进来。

“老师,您还没走?”

是早春莉莉娅。麦枫有些意外地坐直了身体。

她换下了一身校服,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白色T恤和运动短裤,勾勒出远超同龄人的曼妙曲线,前凸后翘的身材在简单的衣着下反而更显惊心动魄。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气随着她的走近弥漫开来,像是雨后初霁的草地芬芳。她似乎刚结束舞蹈社的活动,额角还带着洗完澡后未干的水汽。

“老师,您辛苦了。”莉莉娅走到他桌前,微微弯腰,将一瓶矿泉水轻轻放在他面前。她的动作优雅自然,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眼神一如既往地温婉。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麦枫有些措手不及。他感到脸颊微微发烫,有些慌乱地接过水瓶,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心中莫名一跳。他张了张嘴,才发出有些干涩的声音:“啊…谢谢你,早春同学。”

“没什么,”莉莉娅直起身,笑容依旧,“老师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太晚了,学校里不太安全呢。”她的声音轻柔,最后一句却似乎意有所指。

麦枫没太在意她后半句的提醒,只当是寻常的关心。

目送着莉莉娅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稍稍驱散了些许疲惫和烦闷。年轻真好啊,他不由得感慨。难怪莉莉娅会被评为校花候选人之一,这样的气质和容貌,确实近乎完美。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就在他拿起手机,打算看看时间的时候,屏幕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没有通知,没有来电,手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自动跳转到了应用商店界面,然后,一个从未见过的APP图标出现在下载列表中,进度条正在飞速填充。

APP的名字,赫然是——“狼和猎人”。

图标设计诡异,是一只诡异的黑色狼头,背景是暗红色的血月。下载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几乎是瞬间完成。紧接着,APP自动安装,并在屏幕上生成了一个阴森的图标。

麦枫愣住了,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驱散了夏夜的闷热。这…是什么?病毒?黑客入侵?还是…别的什么?

他皱了皱眉,指尖触上屏幕,意图将其彻底删除,如同抹去一个不愉快的念头。然而,就在接触图标的刹那,一股尖锐的刺痛自指尖传来,细微却清晰,仿佛被微型电流或细针扎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缩回手,低头看去,指尖并无伤口,但手机屏幕已然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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