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莎守军驻扎的位置实际更靠近城市边缘,照常理来说这是正确的安排。面对从未知的地下隧道里突然涌出的敌军,组织起反击绝非易事。城市内部的守军数量不足,火力难以对抗叛军拥有钢铁之躯的重装机兵。
以莱昂哈德的领导,城外的守军此刻一定在全力驰援,可就是在这样几十分钟的时间差里,叛军已经通过地道和他们的强大的战争兵器,在汉莎城内多点开花。他们毫不顾忌的屠戮着眼前的一切,一路到处都有炸弹在人群中炸响后,一片字面意义上的肝脑涂地,流血漂橹的场景。
战火就这样在整个汉莎街道四处蔓延,好几次,激烈的战斗就发生在离我们一楼之隔的相邻街区。
防卫军战士和防暴督察手里的重火力十分缺乏,但为了保护平民,没有人在此刻退缩。战士们几乎在街道上用自己的身体封堵着从地下通道涌出的敌人的进攻路线。
我和叶芙蕾娜分别在机枪台和驾驶座上看着战友们躲在废墟和车辆残骸的后奋力抵抗的场景,心急如焚。
可眼下更重要的任务是恢复雷达扫描,否则工业区上空的空袭很快会摧毁我们的一切努力。
也许其它位置只是佯攻,叛军的最终目标正是工业区的利维坦工厂。
在靠近共和国议会时,路段的情况总算有了短暂的安宁,远远就能看见更多的防暴警卫从督察院里冲向交战街道的方向,他们身穿黑色的聚合物盔甲,手持盾牌与霰弹枪。至少说明政府中枢尚未沦陷。
也许莱昂哈德此刻就身在议会下层指挥全局?但我们没时间去拜访他了。
“杜戈尔,你还记得刚才我们干掉的家伙死前说了什么吗?”
松了一口气的叶芙蕾娜顺手打开战场无线电,熟练的一番调频,只听无线通信里传来的是数以千记的轰鸣、咒骂、喊杀、惨叫组合而成的刺耳杂音。看来军方通讯基本上已经完全堵塞。她烦躁的把无线电一关,突然问我。
“……好像是什么毁灭一切,重塑一切之类的口号。无聊透顶。”我回答。
“燎原之火,焚尘之风;毁灭一切,重塑一切。”叶芙蕾娜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微微一笑:“说得对,真是无聊透顶。”
战争中的司空见惯,双方的士兵都有各自代表正义的口号。
“妈妈……要没事啊!”雪莉爱菈和其他工业区的民兵们一起坐在牧羊人载具的后座。她偷偷祈祷的声音,车里所有人都听的分明。
在场的所有男女都手持武器,严阵以待,维持着随时可以下车战斗的态势,沉寂与载具外不时传来的炮火轰鸣形成鲜明对比。
“别担心,雪莉。你家应该不在袭击目标,敌人的目标是兵工厂。”
我勉强安慰了一下小机娘,注意力又聚焦回手里的机枪和四周。老实说关于伯母的安危,我心里也是没底的。
只是,即使能发起这样的突袭,敌人的兵力肯定不是无限的,总不可能同时进攻汉莎的所有目标吧。
“那帮混蛋是怎么知道我们造了新工厂的?一定有叛徒出卖!绝对是议会里的投降派!”
车里有人愤愤不平的说。
“不要胡思乱想,保持戒备,把敌人干掉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我说。
装甲车靠近学院时,看到的场景令我的心里十分不安。
烈焰升腾,枪声大作。看起来叛军也在学院内部爆破出了一个地下进攻点。远远就看见校门口方向,路灯已经全数熄灭,无数枪口发出的火光在黑夜中不时闪耀。
叶芙蕾娜毫不减速,径直朝那里驶去。
“大家,前面刀山火海,我们要闯进去!”
她大声说。
这时,一位身穿灰色军官制服,头上缠有带血绷带的人出现在我们前方几十米外的道路中间,使劲挥手,向开车的叶芙蕾娜大喊大叫。
叶芙蕾娜一个急刹,勉强把牧羊人装甲车停在了军官身前半米。几十位怀抱冲锋枪的士兵瞬间从道路两侧出现在载具周围,他们灰头土脸,军装上不是灰就是血,看起来刚刚经历(或是正在经历)血战。
我的手紧握住机枪扳机,不敢有丝毫怠慢。
“长官?”我道。
“我是斯雷因上校!报告你们的单位!”
“我们受斯卡蕾特上校指挥,她正在防卫工业区。敌人瘫痪了城市防卫雷达,我们必须前往研究署,把那里的雷达模块装上战车,重新恢复扫描。”
我简单说着,拿出渔夫和斯卡蕾特长官给我的通行证。
斯雷因只是看了眼我的通行证,确定没问题后,大声道:
“学院里发生了爆炸,推测敌人从地下大举进攻。大批敌人盘踞在学院里,专家和孩子们危在旦夕,我们将立刻向武器研究署强袭。”
看起来,斯雷因身边的部下们英勇善战。但似乎还是缺乏重火力,一塌糊涂的军装显然代表他们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吃过了重装机兵的苦头。
“长官,我们来为你打头阵。”叶芙蕾娜跃跃欲试。
“不,我们没接到任务,只是在战斗。眼下有任务的你们更重要,优先保住战车,让我来为你们开路。掩护我!”
斯雷因上校说完,来不及等我异议就振臂高呼汉莎万岁。他和他的士兵们分散成数十个几人一组的小队,上校一马当先,以血肉之躯向燃烧的学院大门集体冲锋。
叶芙蕾娜迅速把手伸向方向盘边的红色拉杆,熟练的几下操纵。我身边的两组共六根掷弹筒缓缓向上竖起约40度。
咚咚咚!
几声闷响。烟雾弹在学院大门前的开阔地上炸开,短暂的黑烟后,浓烈的白雾在眼前绽放。烟雾弹是军方的常用装备,汉莎士兵普遍装备的防护头盔上整合了战术目镜,使得我们在烟雾中能勉强保持有限能见度。但我们的敌人就未必了。
占据着学院大门的叛军对突如其来的烟雾,措手不及,只能扣动扳机,向发出喊杀声的浓雾胡乱开火。
上校的战士们在夜色里冒着枪林弹雨,勉强借着学院门口的雕像、喷泉和柳树枝干推进。
“杜戈尔,我们‘抄个近路’,去踢他们的屁股,如何?”叶芙蕾娜问,顺手关掉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