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气势不能输！
她昨晚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很成功——她是最有趣的石子！她要主动出击！她要……
好吧，她现在站在丁字九五二七号院落门口，看着那扇熟悉的破木门，感觉昨晚鼓起来的勇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漏气。
怂了。
真的怂了。
大佬的气场，哪怕隔着一扇门，都让她有点腿软。
要不……还是算了吧？
就假装昨天啥也没发生，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懂？
苟到天魔降临，大佬力挽狂澜，她躲在后面喊666？
好像……也不是不行？
就在林初月天人交战，内心的小人疯狂拉扯之际，一个慢悠悠的传讯纸鹤扑扇着翅膀，精准地落在了她面前。
又是师傅！
林初月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纸鹤里传来李长老温和的声音：“初月啊，来为师这里一趟。”
得，躲是躲不过去了。
林初月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内门方向走去。
李长老的书房里，老人家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模样。
“徒儿啊，最近宗门外围的‘鸣蛇谷’似乎有些不太平，时常有低阶妖兽冲出谷外，骚扰附近的药农。”李长老捋着胡子，缓缓说道。
鸣蛇谷？
林初月脑子里的游戏地图又一次自动展开。
这个地方……她有印象！
游戏早期的一个小型支线任务地点！
玩家需要去那里采集一种名为“云丝草”的灵草，顺便清理掉几只一阶的鸣蛇。
当时游戏论坛里有人分析过，说鸣蛇谷的灵气有点异常，好像……好像跟某个隐藏剧情有关？但后来也没下文了。
难道……这里也是大佬的一个布局点？
林初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虽说只是一阶妖兽，构不成大威胁，但总归是个麻烦。”李长老继续道，“为师想让你去一趟，清理一下谷口的妖兽，顺便查探下谷内是否有异动。”
听起来……好像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宗门任务？
就是清理小怪兽，外加侦查一下。
以她筑基初期的实力，对付几只一阶鸣蛇，应该……问题不大？
林初月刚想松口气，就听见她那亲爱的师傅用一种为师都替你安排好了的语气，笑眯眯地补充道：“正好，为师觉得韩清那孩子也该多历练历练了，就让他跟你一起去吧。你们也好有个照应，互相学习嘛。”
林初月：“……”
来了！
它来了！
它带着大佬的巧合又来了！
师傅啊！您老人家能不能换个理由？！
每次都是互相学习！
学个锤子啊学！
她严重怀疑，自己要是真遇到危险，大佬会不会为了维持人设，眼睁睁看着她被妖兽啃了，然后再“恰好”路过，帮她收个尸？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师傅……”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鸣蛇谷路途也不算近，韩师弟他……修为尚浅，会不会……”
“哎，无妨无妨。”李长老大手一挥，打断了她，“鸣蛇谷外围并无强大妖兽，正好适合他练练手。再说了，不是还有你这个师姐在嘛？多照顾着点。”
照顾……
她拿什么照顾？
用脸吗？
林初月内心疯狂咆哮，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是，师傅。弟子明白了。”
行吧。
她看出来了。
她就是个工具人。
专门负责把大佬合理地带到各个剧情点的工具人。
怀着一种“老娘跟你拼了”的悲壮心情，林初月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她记不清了……来到了丁字九五二七号院落。
敲门。
吱呀。
开门。
灰扑扑的道袍，平平无奇的脸，平静无波的眼睛。
“林师姐。”韩清微微颔首。
“……韩师弟。”林初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师傅让我们去一趟鸣蛇谷，清理妖兽。”
她已经放弃思考这背后是不是大佬的安排了。
反正肯定是。
“好。”韩清的回答依旧简洁。
两人再次一前一后地踏上了前往宗门外的路。
这一次，林初月没有像之前那么紧张了。
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大佬都知道她是变数了，她再怎么装，估计也瞒不过他那双眼睛。
她反而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从宗门到鸣蛇谷，需要穿过一片颇为茂密的树林。
林间小径蜿蜒曲折，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林初月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太安静了。
按理说，这种靠近宗门外围的山林，虽然不会有高阶妖兽，但一些兔子、山鸡、或者不入阶的小型精怪，应该还是挺常见的。
可他们走了这么久，除了鸟叫，连个活物的影子都没看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初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韩清。
大佬的背影依旧挺拔，步伐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是他搞的鬼吗？
提前清场了？
为了……方便他观察她？还是……方便接下来的“剧情”展开？
林初月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决定主动出击，试探一下。
“韩师弟，”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你不觉得……这林子里有点太安静了吗？”
韩清脚步微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才淡淡开口：“或许是……此地灵气较为稀薄，不适合生灵繁衍吧。”
灵气稀薄？
林初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大佬你认真的吗？
虽然比不上内门，但这片林子的灵气浓度，绝对算得上正常水平！
她刚想反驳，却忽然注意到，韩清说话的时候，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路边一棵不起眼的歪脖子老树。
那棵树……
林初月心中一动，仔细打量起来。
树干粗糙，布满岁月的痕迹，枝桠扭曲，向着一个奇怪的方向伸展。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但她记得！
游戏里！
鸣蛇谷支线任务的触发点，就是在一个药农NPC那里接取的！
而那个药农NPC，每次刷新出现的位置，就在一棵……长得很像这样的歪脖子老树旁边！
难道……
林初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强压下内心的震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咦？韩师弟，你看那棵树，长得好奇怪啊。”
韩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山野草木，形态各异，不足为奇。”
说完，他便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林初月：“……”
大佬这演技……真是越来越敷衍了！
她现在百分之三百确定，这棵树绝对有问题！
要么是情报节点，要么是传送标记，要么……就是那个药农NPC等会儿要刷新的地方！
果然，又往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绕过一个山坳，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背着药篓、须发皆白、穿着粗布麻衣的老者，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旁边……赫然就是那棵歪脖子老树！
林初月：“……”
她真的想给大佬跪了。
这剧情安排得……简直丝毫不差！
连NPC的出场都这么准时！
“两位小仙师，可是要去鸣蛇谷？”老者看到他们，连忙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老人家，我们是玄灵宗弟子，奉命前来清理鸣蛇谷的妖兽。”林初月上前一步，客气地说道，同时暗中观察着老者的反应。
嗯，表情自然，眼神闪烁……等等，眼神闪烁？
一个普通的药农，见到修仙者，应该是纯粹的敬畏或者害怕吧？
紧张什么？
除非……他不是普通的药农！
他是大佬的棋子！
林初月感觉自己真相了！
“唉哟！那可太好了！”老者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那些该死的鸣蛇，最近越来越猖狂了！老头子我都不敢靠近谷口采药了！”
“老人家不必担心，我们这就去处理。”林初月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韩清。
大佬依旧站在几步开外，双手拢在袖中，一副我只是路过的表情，但林初月敢肯定，他绝对在观察！
“对了，老人家，”林初月状似无意地问道，“您常年在这一带采药，可知鸣蛇谷内，除了鸣蛇，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比如……一些罕见的灵草？”
她在试探！
她在试探这个棋子会不会透露出游戏里关于云丝草的信息！
老者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又恢复了憨厚的样子，挠了挠头：“特别的东西？老头子我见识少，倒是没发现什么。不过……听老辈人说，那谷里深处，好像……好像长着一种会发光的草？叫什么……云……云什么来着？记不清咯，记不清咯。”
云丝草！
果然！
林初月的心脏砰砰直跳！
这个棋子……果然知道！
大佬的情报网……真的无处不在！
她强装镇定，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听见旁边的韩清忽然淡淡开口：“时辰不早了，师姐，我们该进谷了。”
林初月被打断，只好点点头：“老人家，那我们先进去了。”
“欸！好嘞！两位仙师小心啊！”老者连忙点头哈腰地让开路。
林初月和韩清一前一后，走进了鸣蛇谷。
谷口狭窄，怪石嶙峋，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变得有些阴冷潮湿。
走了没多远，前方就传来了“嘶嘶”的声响。
几条通体漆黑、头顶长着肉冠的小蛇，正盘踞在岩石上，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
一阶妖兽，鸣蛇。
“师姐小心。”韩清提醒了一句，依旧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林初月撇撇嘴，拔出自己的佩剑。
虽然她很菜，但对付几只一阶小蛇，还是没问题的！
她娇喝一声，运起宗门基础剑诀，朝着鸣蛇冲了过去。
剑光闪烁，灵力激荡。
几只鸣蛇虽然只是一阶，但速度极快，口中还能喷吐带有微弱毒性的涎液。
林初月应付得有些手忙脚乱，好几次都差点被涎液喷到。
就在她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次攻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条鸣蛇猛地从侧面窜出，张开獠牙咬向她的脚踝！
完了！
林初月心中一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极其微弱的破空声响起！
一颗小小的石子，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那条鸣蛇的七寸！
啪叽！
鸣蛇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软绵绵地摔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林初月：“……”
她猛地回头看向韩清。
大佬依旧站在原地，姿势都没变一下，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师姐，没事吧？”
没事你个大头鬼啊！
又是石子！
又是恰好！
大佬你能不能换个招数？！
林初月简直无力吐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抓狂，对着剩下的几条鸣蛇一阵猛砍，总算有惊无险地解决了战斗。
“呼……解决了。”她收起剑，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
“师姐身手不错。”韩清走了过来，语气平淡地夸奖了一句。
林初月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她开始在附近寻找所谓的“云丝草”。
根据游戏记忆，云丝草通常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岩壁缝隙里，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银白色微光。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在一处不起眼的岩壁下，发现了几株迎风摇曳的、如同云絮般的银白色小草。
“找到了！”她心中一喜，连忙小心翼翼地开始采集。
就在她将最后一株云丝草收入储物袋时，那个之前遇到的药农老者，居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谷口走了进来。
“两位仙师！可曾安好？”老者一脸关切地问道。
林初月：“……”
大佬！你这棋子也太敬业了吧？！
还带跟踪服务的？！
“劳烦老人家挂心，我们没事。”林初月挤出一个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老者松了口气的样子，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向林初月，“老头子也没什么好谢的，这块……这块石头，是我年轻时在谷里捡到的，看着挺光滑，就送给仙师把玩吧。”
那是一块约莫拇指大小、通体乌黑、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鹅卵石。
看起来……平平无奇。
林初月心里咯噔一下。
送东西？
还是石头？
大佬的剧本又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多谢老人家。”
“不客气不客气！那老头子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两位仙师了！”老者说完，又颤巍巍地转身，拄着拐杖离开了。
林初月看着手中的黑色鹅卵石，只觉得它烫手得很。
她下意识地看向韩清。
韩清的目光，正好也落在那块石头上，眼神……意味深长。
“走吧，师姐。”他开口道。
“……嗯。”
两人离开了鸣蛇谷。
回到宗门，交了任务，林初月几乎是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她关上院门，布下自己会的最高级防御阵法（虽然依旧是纸糊的），然后才颤抖着手，拿出那块黑色的鹅卵石。
月光下，鹅卵石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清冷的光辉。
她翻来覆去地看，没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是她想多了？
这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指尖无意中拂过石头底部一个极其细微的凹陷。
嗯？
她心中一动，将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个凹陷。
下一秒——
嗡！
一道极其黯淡、却又带着无尽沧桑与毁灭气息的微光，从石头内部一闪而逝！
紧接着，一个复杂而古老的符号，如同烙印一般，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符号……
像是一只扭曲的眼睛，又像是一道正在滴血的裂痕！
充满了不祥与混乱的气息！
林初月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冰凉！
这个符号……她不认得！
游戏里从未出现过！
但那种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感……
绝对……
绝对和天魔有关！！！
她手一抖，鹅卵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