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是啊……失败了。”从刺杀现场外围撤回来的监视者给洛老三带回了刺杀失败、刺客或被杀或落网的消息,这个差点就当上家族继承人的中年男人如同一根煮过头的面条般瘫软在椅子上。

此时此刻洛老三脑中只剩下三个大字:全完了!

当年洛老爷子看好自家老三不是没有原因的,洛老三在思维清醒的时候很会研判局势,事实上哪怕是被心理失衡给冲昏头脑时他心里也隐约知道这次刺杀是成王败寇没有第三轮了,一旦刺杀失败不光是自己,整个洛家除了洛清流直系的六房之外剩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被清洗掉!

至于说被抓住的刺客会不会替洛老三保密?如果刺客都是他培养出来的自己人洛老三倒是有那么点信心,可这次动手的主力根本不是他的人而是东方教会安排过来的神眷者,那些人在得到教会命令的时候还能对他保持最基本的尊重,被抓住之后嘛……呵,人家怎么可能会死保他区区一个家族内斗的失败者?说不定为了将幕后指使的各大教会撇清,这些人还会将罪责全都一股脑推到自己头上呢!

现在的洛老三感觉自己就像个已经将手中最后一枚筹码给输光了的赌鬼,面前是一败涂地再也没有机会上桌的赌盘,身后是无数虎视眈眈的债主,而自己唯一能够拿来还债的就剩下这条烂命了。

“老三,我就说别对六房丫头动手吧,她再怎么说也是咱们洛家的骨血啊!”洛老三这边正万念俱灰,就听到一个懦弱中带点奸滑的声音高声道。

声音的主人是洛家老大,自己那位“素来仁善”的大哥,不过洛家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老兄所谓的仁善不过是表演给外人看的面具,骨子里此人满肚子坏水偏偏又没那份勇气承担做坏事的后果,于是成天就知道撺弄别人作恶他自己跟在身后捡便宜。

现在这位喜欢演戏的老大哥又开始他的特色表演了,如果放在以前洛老三还会兴致勃勃地看他跳梁,现在洛老三可没那份闲心。

“大哥,你在这儿是演给谁看呢?”洛老三冷笑一声,如同被逼到墙角的野狼般的目光死盯着满脸惊慌的洛老大,“今天这场刺杀就是个局,一个把我们这些不听话的洛家人全都套进去的局,你该不会以为继续玩儿你那套耍猴儿的把戏能让老六家的丫头放过你吧?”

“可、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洛家人呐!”洛老大闻言脸色一黑,咬牙争辩道。

“正因为她是洛家人,我们第一次闹完之后大家还都能在这里全须全尾地坐着,莫非你还以为老六丫头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小姑娘?忘了剑州顾家阖族上下还有沧澜王都是什么下场了?”懒得再跟对方浪费口水,洛老三两句话就打碎了他幼稚的幻想。

洛老大闻言青黑的脸色霎时一白,别的不说就这手变脸绝活儿都快赶上临邱国的戏子了。

“那我们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大家带上家人赶紧跑吧。”洛老大那边没了动静,又有一人粗声粗气地催促道。

说话的是洛家老四,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天生犟种,因为好武厌文老爷子生前就没让他管理家族生意而是给了他一支军舰队负责打击海盗维护航路,在洛家私兵中间多少也算是有些声望。洛清流上位之后立即收紧了家中的兵权,导致权力被剥夺的老四暴跳如雷,成了洛家之中除三房之外立场最坚定的反对派。

“呵,行啊,你想跑可以试试。”听到老四的话洛老三直接笑出声来,两眼之中全是戏谑与轻蔑。

“切,打不过老子还跑不过了?我在洛家之中多少也是有些威名……”被三哥的眼神激怒的洛老四勃然大怒,拽起身边跟着一起来的老婆就大步流星往外走。

“咣!”结果还没等他走到前厅门口,紧闭的大门就被人给一脚踹开,呼啦啦几十名洛家军荷枪实弹冲进厅堂,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惊愕的洛老四。

“干什么?要造反啊!谁给你们这些**的胆子敢用枪对着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洛老四愈发愤怒了,指着那些洛家军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四哥,是我给他们的命令。”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士兵们身后传出,冲入厅堂的洛家军分开一条过道,洛清流的父亲同样顶盔贯甲从中缓缓走了出来。

“老六,你什么意思?就这么对付你四哥?”见到苦主找上门洛老四脸颊一抽,还是嘴硬道。

“四哥,我这辈子就清流一个孩子,那丫头是我的命根子,平日里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这你们应该不会都没看在眼里吧?”往日里被其他几房讥笑为懦夫的洛老六今天面对张牙舞爪的兄长显得异常平静,平静得让前厅后堂里面的几位兄弟们都感到胆寒。

“那又怎样,她一个逼死丈夫的恶毒寡妇算什……”

“啪!”还想犟嘴的老四话刚出口就听得一声枪响,腿上已经中枪跌坐在地上。

“老六,有事好商量,都是一家人别动刀动枪的!”洛老六这毫不留情的一枪直接给所有人都打懵了,除了万事不在乎的老三,率先反应过来的老大急忙高喊。

“呵,一家人,原来列位还记得大家是一家人,我还以为我洛老六什么时候被你们给从洛家除名了呢。”对着枪口吹口气散去难闻的硝烟,洛老六朝众人冷冷一笑,“你们请来六国刺客对清流下死手的时候怎么不提一家人的事情了?清流不是我亲生的?她不姓洛?还是说这丫头做过什么对不起洛家的事情,惹得全家老小都要聚在这里商量怎么对付我的女儿?!”

“我这……”面对杀气腾腾的六弟,天生就怂的老大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能讲出什么歪理来,他真怕老六气急直接一枪把他给崩了。

“六儿啊,五哥知道大家对不起你,但这都是老三的主意啊,我们大家是被裹挟进去被逼无奈,冤有头债有主啊!”平日里跟洛老六关系还算可以的洛老五见大哥不顶用,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老大想说没说的话。

“是嘛。”洛老六不置可否地斜了一眼自家五哥,“三哥,五哥说他们都是你胁迫的,你怎么胁迫他们的?”

“不知道,反正他们说是就是呗。”事到临头的洛老三此刻反而看开了,他讽刺地环视一圈身边那些将所有罪责都推倒自己头上的兄弟们,连辩解都懒得辩解了,“小五倒是有句话没说错,刺杀清流这事是我主谋,所以六儿你来找我报仇没毛病,我也没有抵赖的打算,人就在这儿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唉,三哥,咱们家何至于此?”洛老三如此坦荡反倒让满腔怒火的洛老六重新冷静了下来,他看向或是畏畏缩缩生怕被自己盯上或是目眦欲裂将自己视为寇仇的兄弟们,忽然觉得这沟槽的人生就挺没意思的,沾上了权势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人都是如此,那些毫无关联的外人又如何呢?

“大概是贪心不足吧。”洛老三也跟着老六叹了口气,该说是人之将死大彻大悟么,知道自己绝无生路的他把一切都看开了。

心中后悔吗?多少有一点,更多是对世态炎凉人生无常的感慨,直到现在他不觉得自己做的就完全都错,只是造化弄人让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条绝路上,倒也怨不得旁人。

“……都带走吧。”看着一脸萧瑟的三哥,瞬间索然无味的洛老六朝身后士兵挥了挥手,他不想再见到这些人了。

“老六!老六!我们都是从犯呐!看在大家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份儿上你求求清流放我们一马吧!”被士兵连拉带拽给拖出去的时候,已经快要被吓尿了的洛老大还在大声求饶。

面对失态的大哥洛老六只是五味杂陈地摇摇头,如果只是算计自家女儿说不定还真能保条命,可谁让他们连那位权势滔天的约维克女公爵也敢下手,这已经不是洛家,甚至都不是沧澜一国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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