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阵法吗？
学！
她就不信了，凭她一个根正苗红的亲传弟子，还搞不定几本基础阵法！
虽然……她承认自己对这种需要大量记忆和理解的东西，确实有点……嗯，不太感冒。
以前玩游戏，点点鼠标就能学会技能，多方便啊。
现在可好，得一个符文一个符文地啃。
简直要命。
但为了抱紧大佬的大腿，为了能在未来的天魔浩劫中苟活下来，这点困难算什么！
于是乎，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林初月一反常态，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泡在了自家师傅李长老的书房里。
李长老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
自家徒弟突然对阵法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热情，这可是好事啊！
他老人家大手一挥，不仅开放了自己珍藏多年的阵法典籍，还时不时亲自指点几句。
虽然林初月觉得，师傅看她的眼神，总带着点“我家徒儿终于开窍了”的欣慰，以及一丝……看穿她小心思的了然？
让她有点心虚。
师傅啊师傅，您老人家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为了光大您的阵法传承吧？
我只是……只是想在未来大佬面前，显得不那么像个草包而已啊！
这天，林初月刚从师傅那里请教完一个关于迷踪阵布设的小问题——主要是为了应付下次可能来自韩清的“请教”——正准备回自己的小院巩固一下，却被一个外门执事拦住了去路。
“林师侄，正好遇见你。”那执事看起来有些行色匆匆，“外事堂那边有点人手不足，有个任务需要帮忙处理一下。”
“任务？”林初月有点意外。
她一个亲传弟子，怎么会被拉去做外门任务？
“是这样的，”执事解释道，“宗门后山有一处废弃多年的丙字号仓库，里面堆放着不少早年间淘汰下来的杂物和一些损毁的法器。最近宗门要清理那片区域，需要将仓库里的东西登记造册，然后统一处理掉。”
“原本这是外门弟子的杂役任务，但最近收徒大典刚过，外门弟子人手紧张，加上那仓库位置偏僻，灰尘又大，很多弟子不太愿意去……”
执事说得有些委婉。
林初月秒懂。
说白了，就是个吃力不讨好、没人愿意干的脏活累活。
她一个亲传弟子，按理说是轮不到她的。
但……
“李长老前几日吩咐过，说林师侄最近正好在研习阵法，或许……或许那些损毁的旧法器里，能找到些对阵法研究有用的材料或思路？”执事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还偷偷看了林初月一眼。
林初月：“……”
师傅！
又是您！
您老人家是不是觉得，把我这个徒弟丢去干点杂活，有助于我体验生活、磨砺心性啊？
还是说……您就是单纯想让我去看看那些破烂玩意儿？
她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只能露出一个乐于助人的微笑：“原来是这样。既然是师傅的意思，那师侄自然义不容辞。”
去就去吧。
反正她最近啃阵法书也啃得头昏脑涨，出去透透气也好。
说不定……真能从那些破烂里淘到点什么宝贝呢？
虽然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丙字号仓库位于宗门后山西侧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周围杂草丛生，人迹罕至。
林初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根据执事给的地图找到了地方。
仓库是一座低矮的石头建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石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
执事给了她开启禁制和门锁的令牌。
“吱呀——”
沉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呛得林初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她挥袖扇了扇眼前的灰尘，这才看清仓库内部的景象。
很大，但也很乱。
各种各样的东西堆积如山，破损的桌椅、断裂的飞剑、灵光黯淡的法袍、缺角的阵盘……甚至还有一些奇形怪状、她完全认不出来的玩意儿。
大部分物品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好吧……开始干活。”林初月叹了口气，从储物袋里拿出执事给的空白玉简和一支记录用的灵毫笔。
工作量看起来……相当巨大。
她挽起袖子——这宽大的道袍真是干活的累赘——开始从门口区域清理和登记。
“残破铁剑一柄，疑似凡铁掺杂星纹钢，灵性全无……”
“破损聚灵阵盘一块，核心符文缺失……”
“污损的外门弟子道袍三件……”
林初月一边登记，一边把清理出来的无用杂物归拢到一边。
仓库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缝隙中透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柱，可以看到无数尘埃在其中飞舞。
安静得可怕。
只有她翻动东西和笔尖划过玉简的沙沙声。
就在她登记到仓库中段，准备搬开一个倒塌的木架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嗯？
她停下动作，疑惑地看过去。
那个角落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傀儡零件，缺胳膊少腿的，看起来有些瘆人。
刚才……是眼花了吗？
她皱了皱眉，集中精神仔细观察。
角落很暗，看得不太真切。
但就在这时，她清楚地看到，一个原本静静躺在地上，只有巴掌大小且布满灰尘的木制小鸟傀儡，它的脑袋……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幅度很小，如果不是她正好盯着，绝对会错过。
林初月的心脏猛地一跳。
傀儡？
废弃的傀儡怎么会动？
难道……是还没完全失去灵性？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就在她距离那个角落还有五六步远的时候，异变陡生！
那只木制小鸟傀儡的眼睛——原本是两颗暗淡无光的黑色珠子——突然亮起了一抹极其微弱的红光！
红光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紧接着，林初月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虫鸣声？
不是普通的虫鸣，而是一种……带着某种特定频率和节奏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是那只木鸟傀儡！
林初月瞬间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这是什么情况？！
废弃仓库里的傀儡……发出奇怪的虫鸣？
这绝对不正常！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游戏里……好像没有提到过这种会自己动、还会发出奇怪声音的废弃傀儡啊！
难道是这个世界的隐藏设定？
还是说……
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猜测，猛地闯入了她的脑海。
韩清！
韩清的情报网！
那个遍布玄灵界、非人运作、难以察觉的情报网！
游戏里对这个情报网的描述非常模糊，只说是韩清掌控一切的关键。
她一直以为，那可能是一些隐藏的密探、特殊的传讯法宝之类的。
但她从没想过……会是这种形式！
一个看似废弃的傀儡，藏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用诡异的虫鸣传递信息？
这……这简直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还要……诡异！
如果一个废弃的傀儡都能成为情报节点……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安全的？
她平时路过的一块石头？头顶飞过的一只鸟？甚至……宗门里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灵兽？
它们……会不会都是韩清的眼睛和耳朵？！
林初月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她猛地想起了那天在韩清小院里，他问她阵法问题时，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她是谁？知道她有什么秘密？
他让她代为看顾，是不是……就是一种变相的监视？！
越想越觉得恐惧。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傻瓜，一头撞进了大佬精心编织的蛛网之中，还懵懂无知地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
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
她该怎么办？
装作没看见？
对！必须装作没看见！
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她只是一个来清理仓库的、普普通通的、对阵法有点兴趣的亲传弟子！
林初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极其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随意扫了一眼那个角落，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
但她的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她转过身，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将那个倒塌的木架扶起来，然后拿起笔，继续在玉简上记录。
“破损木架一个，材质不明……”
她的手有些抖，笔尖在玉简上划出的痕迹都有些歪歪扭扭。
但她不能停下来。
她必须表现得和平时一样。
她甚至不敢再用神识去探查那个角落。
她怕。
怕被发现。
怕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大佬，通过那个诡异的木鸟，正在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仓库里依旧只有她翻动东西的声音。
那诡异的虫鸣声，似乎也消失了。
但林初月紧绷的神经却丝毫没有放松。
她感觉整个仓库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想尽快完成这个该死的任务，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将仓库里的东西大致登记完毕。
虽然很多东西她根本认不出来，只能含糊地描述一下外形。
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将记录玉简收好，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了仓库，然后迅速用令牌锁上了石门，开启了外围的禁制。
站在仓库外面，呼吸着相对新鲜的空气，看着午后明媚的阳光，林初月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沉默的石头仓库，仿佛还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阴冷气息。
太可怕了……
韩清……比她想象中，还要深不可测，还要……危险。
她原本以为，抱大腿只是需要一点技巧和耐心。
现在看来……她可能是在玩火。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烧得尸骨无存。
她还能继续抱下去吗？
放弃？
可是放弃了，天魔降临的时候，她又能依靠谁？
师傅？师傅虽然疼她，但修为也只是金丹期，在大劫面前恐怕也……
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和迷茫之中。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那个会动的木鸟，那诡异的虫鸣，还有韩清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是不是本身就是韩清布局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她需要静一静，好好捋一捋。
她必须重新评估和韩清的关系，以及……她未来的路。
就在她心事重重，低头走过一片小树林时。
一只极其普通的麻雀，从树梢上飞落，停在了不远处的枝丫上。
麻雀歪着头，用它那黑豆般的小眼睛，静静地看着林初月失魂落魄的背影。
片刻后，麻雀发出一声短促而清脆的鸣叫。
然后振翅飞起，消失在茂密的树叶之间。
远在丁字九五二七号院落内。
正在石屋中盘膝打坐的韩清，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黑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发现了么……”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反应……倒是比预想的要快一点。”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手腕上那串不起眼的黑色木珠。
“看来，这颗棋子，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