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谁我其实都无所谓,”白辞刚坐上车,突然开口,“但不能是陈雯雯。”
路明非缩缩脑袋,从后视镜里看着白辞。
“你又不是我妈……”
“我讨厌她。”
白辞用左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雨。
反正她就是感觉陈雯雯很烦,不服啊?不服我就……我就窝在被子里偷偷打你……
“可能是因为你以前提陈雯雯的次数太多了。”
楚子航同样瞥了一眼后视镜,漠无表情,“而且我还听说她以前踹你踹得很漂亮。”
“那、那不叫踹好吗……踹也得近身了才能踹,连手都没摸过……”路明非缩缩脑袋,“我不怪她,虽然她没有选我,但那时换了别人也不会选我的对吧?赵孟华全身上下哪儿都比我好,赵孟华也那么喜欢她。”
“那你为什么还要约她吃饭?”白辞突然开口。
“师兄帮我约的……”路明非心虚的瞥了一眼楚子航。
“是我自作主张约的她,跟路明非没有关系。”楚子航平静开口,眼神中毫无波澜,“但我没想到白辞也在,其实我没想让她知道的。”
白辞扭头看向了楚子航,咬着嘴唇,说道:“会长……你对我还真是……好啊。”
“嗯,考虑狮心会成员的状况是会长应该做的。”
楚子航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路明非听完一口气儿没接上来,就差翻白眼儿了。喂!师兄你这是在耍我吧?拜托你能有点情商么?她人还在这里呢!
就在他想吐槽的时候,白辞突然抽出几张消毒湿巾,撩起他的衬衫按了上去。
路明非愣了两秒,突然听见楚子航说了句谢谢。
他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楚子航的右下腹,白色的消毒湿巾上一抹惹眼的血红色。
“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他一手按着方向盘,一手按在腹部侧面,平静地继续开车。
“观察力很敏锐,我都没发觉。”楚子航说道。
“哦。”
白辞瞥了一眼呆滞的路明非,继续看风景。
她又不是什么没脑子的疯女人,自己是狮心会成员,会长在开车诶,自己怎么可能会趁机报复他。
除非自己脑子坏了想拉着三个人撞大运。
“会长……暴血还是少用一些吧。”白辞看了一眼那有些发黑的湿巾。
“我尽量。”楚子航看了后视镜一眼,“你们帮个忙,不要对别人说,算是还我的人情,稍等我一下。”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瓢泼大雨中,解开衬衫扔进车里,把腰间缠绕的一层层纱布也解了下来。他赤裸着上半身,低着头站在雨中,任凭暴雨冲刷身体。他的腹部血迹斑斑,那个伤口看起来有些惊心动魄。
雨水冲刷了血迹之后冒出淡淡的白汽,好像是把浓硫酸和水混合的效果,又好像楚子航的血液是灼热的油。这些混合了他血液的水溅到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白色的斑点。路明非看傻眼了,这让他想到异形里那个血液是强酸的怪物,想到自己刚才和这么一怪物聊天还坐了他的车不知是该自豪还是惊叫。
路明非叹了口气,懊恼的抓了抓头发:“鬼知道我这个正常人就混进学院,和这群疯子一起了。”
“不,你很奇怪。”
“你不生气了?”
“会长搞得,和你没关系。”
“哦……”路明非看了向白辞,幽幽的开口:“奇怪?一个纯人类在爬行动物学校里当然显得很奇怪。”
“你是卡塞尔学院里除了我以外唯一的s级,教授们认为你也许能拯救世界,我也是,可你却整天这么没出息……不奇怪吗?”
白辞看着冒烟的楚子航,说着。
“奇怪的人总是在别人眼里显得很奇怪,自己看自己就觉得很一般啦。”路明非双手枕在脑后,靠在panamer舒服的赛车型座椅上,“你不知道你在学校里有多风光呢……每个人都会赞扬你说你是能比肩恺撒和楚子航的人,谁都觉得你才是那个能扛起s级的大梁,能拯救世界的人。”
“谁期望我拯救世界呢?”路明非看着窗外,低声说,“当然咯,要是拯救了世界,一定会有人来喝彩,他们还会发我奖章什么的,要是不保密的话全世界报纸头条都是我的,情书哗哗地收,周游世界作讲座……”路明非说,“满世界的人都为你叫好,可你连那些人是谁都不知道……我费老半天劲儿辛辛苦苦地拯救了世界,就是为了看那些我都不认识的人冲我鼓掌?”
“我期待。”白辞将头顶在前座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校长会为你鼓掌,还有古德里安教授,会长,恺撒,零,陈墨瞳,芬格尔他们都会,也包括我。”
“呵呵……恐怕你的期待要落空咯。”路明非自嘲的笑笑,“你也很不喜欢没出息的我吧,喜欢睡懒觉打游戏没事就自己发呆东想西想每次去报刊亭都蹭杂志看喜欢一个人三年不敢表白那种……你会觉得这种人有什么意思么?要是我看这种人,我都会觉得没意思。可我就是这种人。”路明非仰头看着满是雨点的天窗,轻声说。
“不会的。”白辞摇摇头,“你当我跟你在一块几年了?虽然你满身都是缺点,但我不还是照样跟你在一块儿吗……要是不喜欢你,我早就把你交给执行部了……路明非……你应该……是龙吧?”
“怎么可能……”
路明非摇头,他感觉白辞今天的话格外的多。
“能杀死那样的怪物的人,只可能也是怪物。”白辞抬起身子,不知道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扣住了他的手,“那天我看到了,看到了全部……你是次代种吗?又或者是初代种?”
那天,他放下了仁慈与人性,握住了至上的权柄与杀戮的力量,在她的面前,变成了一头足以与龙王一战的怪物。
路明非错愕的看着,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这是……想要干嘛?杀了他吗?
“按照执行部的规矩,我现在应该尝试第一时间杀死你,无论何种办法,哪怕是拖着会长一起去死和你同归于尽,对于人类来说,也是正确的选择。”
她一边说,一边给他系着什么东西。
“但我做不到……”她突然松开手,整个人颓在后座上,“我说过,我会罩着你。”
“如果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我会带着你逃到他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我们可以去北极,不行的话就去南极,如果他们敢来,我就把他们干掉,然后再来找你。”
“还有就是……祝你生日快乐,路明非,这是我认识你的第七年。”
“如果你愿意的话,在你找到喜欢的女孩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过完每一个生日。”
“如果你有了喜欢的女孩,我会衷心的祝贺你,如果那个女孩敢欺负你,我就帮你偷偷把她的香水倒掉换成六神花露水。但你可别把我忘了,不然我会狠狠的报复你的。”
路明非呆愣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抬起手,手腕上有着一个小巧的、代表着幸运的四叶草手链,他看向后视镜,白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上了耳塞,蒙上了眼罩。
这一刻的耳边没有噼里啪啦的雨声,只有她的酣眠声,让人无比安心。
他当然有喜欢的女孩了……
只是……他觉得他喜欢的女孩好像不喜欢他,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喜欢。
就像路鸣泽说的那样,她可能不会喜欢,但她一定会答应。
香水偷偷换成花露水,亏你想的出来啊……
一会儿,楚子航血迹被冲洗干净,他才回到了车里,简单地擦干身体之后,从旅行箱里拿了新的衣服换上。
然后就看到路明非笑得跟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