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时惊恐的回头望去,似乎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却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黑暗中,忽地亮起了两点金色的微光。
凌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当他意识到危险之时,几根锈迹斑斑的钢管已经接连穿透了身体,交错着将他钉在了狭窄的巷道中。
“哇!”那人痛苦喷出一口污血,随即强撑着抬起手臂嘶吼道,“割肉奉献……”
“百炼千锤,铸铁锻钢!”不等他颂出誓言,一个冷冷的声音便先一步响起了。
随着第三仪轨·熔铸的誓言,那人满身的钢管瞬间化作通红的钢坯,尚未出口的誓言当即淹没在了惨叫之中。
浓烈烟雾随着嘶嘶作响的炙烤声飞速升腾而起,烟幕之中隐约浮现出了一双金环勾勒的瞳孔。
通红的钢管逐渐黯淡,强劲的风压骤然吹散了烟尘,莱特·斯蒂尔冰冷的面孔随之浮现在黑暗中。
而在气息渐弱的邪教徒身后,也接连冲出了几个防剿局探员。
“带回去好好拷问。”莱特冷声向手下吩咐道,从头到尾也没多看邪教徒一眼,似乎毫不担心他会就此断气。
布置完收尾事宜,青年习惯性的将手揣进衣兜,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蓦地抬起望向虚空。
“海伦?”莱特的脸色骤然剧变,巷道墙壁地面瞬间龟裂,而他的身影一闪,便已消失在了巷道中。
……
半小时前
……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煤渣路面忽地塌下去了一块,流淌的沙石逐渐勾勒出一道壮硕的身影,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壮汉耶鲁挣扎着从地下爬了上来。
灰头土脸的壮汉飞快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身处一条陌生的僻静巷子后,也顾不得分辨方位了,拔腿便顺着巷道拼命逃去,视线却依旧在不时的惊惶后瞥,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一般。
相比于几天之前耶鲁似乎更加健壮了,但膨胀的肌肉却仿佛化作了无数蚯蚓,在皮肤之下不住的扭曲蠕动。
他的右臂像是被巨力强行扯断,在肩头留下了不规则的创面,断口尚未愈合,但也没再淌血,反而从烂肉中长出几根发育程度各不相同的畸形幼臂,不受控制的兀自扭动。
至于他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还得从绑走安吉拉那日说起。
那天不知为何,耶鲁莫名其妙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不仅是人质跑了,报复计划彻底泡汤,还遇上个奇怪的黑裙女人来来回回不断逼问。
接连遭受打击的愤怒加之身上的疼痛,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自然也不可能好好回答了。
可壮汉却怎么也没料到,那疯女人竟会如此可怕,直到手臂被生生扯断才终于感到了害怕,情急之下想起她是在找寻找丢失的孩子,忙不迭的连声叫妈,这才总算是保住了小命。
本以为终于能够从逃出生天了,却没料到这只是踏入地狱的开始。
在听见耶鲁叫自己“妈妈”后,疯女人立刻展现出了病态的母爱,不仅将他关到了幽暗潮湿的地下,还不时出现喂他一些腐肉血浆。
迫于疯婆子的淫威,壮汉只能强忍着恶心一一吞下,不仅如此还得装作小孩拼命讨好她。
耶鲁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却苦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直到发现身体开始逐渐异变,才在惊恐之中定下了逃走的决心。
于是趁着疯女人今天再次离开,壮汉砸碎了墙壁手脚并用的拼命刨开泥土,总算是赶在她回来之前险之又险的逃了出来。
那疯女人要是发现他逃走,一定会再次发狂,必须要赶在她回来之前有多远逃多远。
最好……是能离开兰切斯特!
一想到那恐怖的疯婆子,耶鲁便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可随着唾液滑下,嗓子却传来针剌般的干涩刺痛,仿佛是渴了许久一样,肚子也随之响起阵阵空鸣,飞速涌来强烈的饥饿感。
壮汉一心只想赶紧逃离那疯女人的控制,一时也顾不上腹中的饥渴了,可好巧不巧,一只皮毛斑驳的老鼠从下水道中钻了出来。
望着那左嗅嗅右瞅瞅的老鼠,他居然下意识吧唧了一下嘴巴,口水仿佛决堤一般瞬间淌了出来。
耶鲁隐约意识到了不对,立刻想要跺脚吓走那老鼠,可身体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一般,反而不受控制的扑向老鼠,抓起它便一口咬掉了脑袋。
壮汉本能的感到恶心作呕,可还没来得及反胃,舌尖便传来的鲜美滋味。
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耶鲁,不由自主的咽下了口中的残渣,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将剩下半截老鼠塞进嘴里,大口咀嚼了起来。
耗子的血肉固然鲜美,奈何实在是太小了。分毫也未能缓解他腹中的饥渴,壮汉的眼睛飞速红了起来,仿佛野兽一般喘着粗气,四处搜寻着猎物。
意外的是很快他便捕捉到了一丝诱人的香气,耶鲁下意识循着香味抬头望去,却发现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巷道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那女孩长发及腰,呆呆的站在巷子的另一端,似乎是被他满嘴是血的恐怖模样吓傻了,即便壮汉猩红的目光已经落在身上,也依然毫无反应。
意犹未尽的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向女孩,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贪婪的狞笑。
望着步步逼近的壮汉,女孩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咬住拇指瞳孔不断颤抖,仿佛已经被吓到不能自已了。
眼看鲜美的血肉已然近在咫尺,耶鲁不禁激动的想要舔嘴唇,可才刚刚伸出舌头,却忽然感觉一道重锤狠狠砸在了肚子上。
壮汉在吃痛之下本能的咬紧了牙关,吐出的舌尖当即被生生截断,还不等他发出惨叫,一道劲风便迎面炸开,瞬间从巷子中席卷而过。
突遭袭击的壮汉还以为是那个疯女人追上来了,立刻在惊恐之下拼命的挥舞着独臂。
然而当风浪散去之时,眼前别说是疯婆子了,就连方才的女孩也忽地消失无踪了。
耶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却诧异的发现自己喷出的污血竟然还未落地,而是无声无息的漂浮在了眼前。
不等壮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那些血珠忽然化作了一根根细针,齐齐扎进了他的喉咙。
耶鲁张了张嘴,声音却被喉中涌出的鲜血淹没了。
强烈的窒息感飞速传来,他慌忙想要拔掉刺入喉咙的血针,可刚抬起手,却发现一缕猩红的血线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手臂。
一个冷冷的声音随即从身后传来——
“我记得,你好像也想绑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