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

“大…大人,您没事吧,我……我扶您进来。”

池秋拖着浑身剧痛的身体敲响了安玲的房门,安玲居住在池秋卧房隔壁的客房内,方才池秋与仲景厮杀时发出的声响吓得安玲蜷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直到池秋敲门呼唤,她才连滚带爬的过来开门,随后便见到了一身鲜血的池秋。

安玲手忙脚乱的将池秋扶到自己的床上躺下,又发现池秋双目紧闭,满脸是血看不清伤口。

“大人,我去找丁总管,他一定能找到医师来为您疗伤的……。”她不敢胡乱擦拭,只是慌乱的行了一礼,也不管池秋能不能看见,抛下一句话后便出门了。

池秋想要回应安玲,但胸口处的剧烈疼痛使得池秋每次呼吸都成为了折磨,现在已无力气说话。

“啊——”

安玲刚走出没多远,池秋又听到一声尖叫,顿时心中一惊,随后又放松下来,想必是安玲看到了尸首分离的仲景了。

又过了约莫一刻时间,客房外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丁石的声音响起:“池道友,可还清醒?”

池秋无力说话,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尚有神智。

“吴医师,池道友便拜托于你了。”见池秋尚有神智,丁石松了口气,接着将一位女医师请了进来。

“交予我便好,你先出去吧,这丫头留下来帮我打下手便好。”温柔的女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如此我便放心了,池道友,老夫避个嫌,先走一步了。道友且放心,我桑城定会将此事查到水落石出。”说到后句时,丁石语气有些冰冷。他身为管事,珍宝轩内出了客人遇袭的事他自是要承担责任的。

关门声响起,池秋知道丁石已经离开了客房。之后那吴医师不知打开了何物,有一股异香传来,池秋闻到后只觉着身心都放松下来,连伤口处的疼痛都舒缓了许多。

“睡吧姑娘,睡着了便没有痛苦了。”听着耳边轻柔的低语,池秋渐渐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池秋已回到自己的卧房内,她身上原本被血浸湿的衣裙已被换下,此时只穿着宽松的内衬。房内点上了安神的香薰,安玲正趴在卧房内的桌子上呼呼大睡。

池秋的右眼被纱布包裹,难以睁开,池秋知道这只眼睛伤在眼球,短时间内无法痊愈。好在她左眼未曾受伤,只是眉弓,眼角,眼睑处均被割开了数道口子,在那吴医师的治疗下,已经可以视物了。

池秋扶住床沿直起身,有闷痛感从胸口处传来,但比起昨夜却是轻了太多,完全在池秋的承受范围之内。随后池秋掀起被褥,赤脚踩在了地面上缓缓站起身,身体各处尚有酸痛感不过影响不大。

池秋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内衬还有胳膊上,胸口上缠绕的纱布,她突然有些好奇自己现在的模样。她缓慢的走到屋内的铜镜前,只见铜镜内的少女冰蓝色的头发蔫蔫的散落,右眼被白色纱布缠绕数圈,左眉弓上有一道两寸长的伤口,现在已被缝合,线脚细细密密的十分规整。她的左眼眼角微微开裂,下眼睑也有数道小伤口,这些细密的伤口配上那只水润润的蓝色眼眸,颇有种楚楚可怜的意味。

“大……大人,您醒啦,吴医师说您还不能走动,快,快躺回去。”池秋下床的动静惊醒了趴在桌上睡觉的安玲,她见池秋赤脚站在铜镜前,赶忙起身搀扶池秋。

池秋没有拒绝,任由安玲将她扶回到床榻上。安玲将被褥盖回池秋身上之后,说道:“大人不必担心面上的伤口留疤,吴医师说她有办法为您祛疤。”她方才看到池秋照镜子,以为池秋担心面上留疤,特意解释了一番。

“我不……”池秋显然是不在意的,她刚欲解释,却被安玲打断。

“对了!吴医师让我在您醒来之后去找她,大人您先在这躺会儿,我去找吴医师。”说完,安玲便风风火火的跑出了卧房。

没过多久,安玲便领着一名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年轻女子进了卧房。这女子身高七尺有余,在女子中算是较为高大的,她五官并不算太过出众,但整个人却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大气温和的味道。

“池姑娘你醒啦,身上可还有不适的地方?”女子坐在池秋床边,语气温柔的问道。

伴随着这位吴医师一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药香,池秋嗅着药香,开口回道:“动起来胸口还有些闷痛,其他都还好。”

吴医师点点头解释道:“你折了三根肋骨,我已帮你接好,最近几日要少活动,免得刚接上的骨头又断开来。”

池秋乖顺的点点头,随后她又开口道:“多谢医师,请问医师我这眼睛可能医好?”这是池秋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不必如此客气,我名为吴幼菱,叫我名字便好。池姑娘不必担心,眼球受伤虽听起来骇人,但却是好医,再过几日便可拆下纱布,日后多加养护便好。”吴幼菱轻笑一声,叫池秋放宽心。

听到自己的右眼无恙,池秋也是松了口气。自己虽有花海帮助视物,可也不能总开着花海到处跑吧,这样未免也太过招摇。且若是在山林中还好,进了城之后大地都是青石砌成,可没有给花海生长的地方。

“如此便好,多谢吴……姑娘了。”池秋抱拳行礼。

“不必谢我,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既然池姑娘恢复的不错,我也不多打扰了,这些药记得餐后服用。”见到池秋精神很不错,吴幼菱满意的点点头,她取出一大包药材放在卧房的桌子上,叮嘱了一番后便离开了。

池秋目送吴幼菱离开卧房,一旁的安玲此时端来了些许茶水点心道:“大人睡了如此久,想必是饿了,我已吩咐伙房准备饭食,在此之前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吧。”

池秋从未被人服侍过,此时见那安玲拿起点心就要喂到自己嘴里,她顿感浑身不自在:“放在一边我自己吃吧,对了,我睡了多长时间啊?”

安玲依言将茶盘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随后回答道:“得有快十个时辰了,现在外边天都快要黑了。”

池秋点点头,突然她心生感应,似乎有修士在靠近卧房,想来是丁石得知自己醒来,前来赔罪了。想到这,池秋抬头看向安玲道:“天色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

安玲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低下头轻应了一声,随后离开了房间。

安玲刚出卧房,门外便传来脚步声,随后丁石和另一名池秋不认识的青袍男子敲门走进了卧房。

“池道友,身体如何啊?”丁石刚进房间便堆笑着问道。

“已无大碍,不知这位是?”池秋目光转向丁石身后的男子问道。

“我自己来吧,我名为乐杉,暂居桑城城主,听闻道友在我桑城内遇袭受伤,特来赔礼。”青袍男子阻止了丁石介绍自己,他微微躬身施了一礼,自我介绍了起来。

桑城城主?

池秋没想到自己遇袭受伤竟会惊动城主亲临,但她转念一想,这桑城虽名为城池,但人口刚过十万,城内修士恐怕不过二十。如此一座小城,出现修士遇袭且有修士伤亡的情况,自然是件大事。

池秋不卑不亢,回了一礼道:“这次乃是仇人袭杀,怪不得旁人。”她很清楚仲景袭击自己完全是为了报复,且她相信桑城也定能查出此事。

“非也非也,既是在我桑城遇袭,我自要担起责任,且池道友身份泄露之事,也与丁石有关。”乐杉摇了摇头,随后又瞪了一眼丁石。

丁石被乐杉一瞪,面色顿时如吃了死耗子般难看,随后他堆起笑脸道:“此事全怪我,我与那仲景闲聊之时不慎将道友身份说了出去,还告诉了那仲景池道友居住院府的方位……唉,那仲景年年都来参加这采桑会,我以为你二人是好友便如实相告了。”说到最后丁石的声音越来越弱,连脑袋也低了下去。

“莫要扯这些废话,将赔礼拿出交予池道友。”乐杉见丁石这般模样,略有些气恼的踢了他一脚。

“池道友,这是桑茶,我珍宝轩内还余一斤七两的桑茶全在此处了,屋外还有绫罗绸缎,灵玉灵石一箱,皆是赔于道友,还望道友原谅老夫。”丁石从腰间取出一锦囊递给池秋,锦囊内有极为浓郁的茶香溢出,池秋只是浅闻一口便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

一斤七两的桑茶,放在珍宝轩内值八千五百灵石,这丁石竟如此舍得?池秋先是一喜,之后又心生疑惑。但桑城城主就在一边,也容不得丁石作假。

思考一番,池秋接过锦囊,管他丁石还有什么心思,先拿到手再说。

“此事也怪不得丁总管,即便丁总管不说,之后的采桑会他也能发现我,这一战终是难以避免。”收了赔礼,池秋自然要给丁石一个台阶下。

“池道友不怪罪我便好,我……唉。”丁石抬起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既然池道友接受了丁石的赔礼,我们也不多叨扰了,待到道友伤愈之后,我再宴请道友。”乐杉见到池秋接下了桑茶后,脸上挂起笑容,他报了一拳后便带着丁石离开了卧房。

池秋看着手上颇有分量的锦囊陷入了沉思:

这二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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