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黎姐姐,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楚玖儿尴尬地笑着,有些心虚,之前说是带应安出去玩的,结果是让他搁房间里打电脑游戏,没法和黎珏交代。
“小安人呢?”
“他…”楚玖儿咽了咽口水,“你先别急嘛,进来坐会儿,坐会儿。”
黎珏进到屋里,她看了看四周,搜寻着应安的踪迹,楚玖儿给她倒了杯水,拉着她坐下来,“小安才刚过来,你就让他多玩会儿呗,黎姐姐人美心善,一定同意的,对吧?”
“还给他拖延时间,这么宠着他,你想干嘛?”
“哎呀,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嘛,当然要宠着了,而且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黎珏皱了皱眉,她不太喜欢楚玖儿这么说,应安是独属于她的,在她眼里不只有弟弟这层身份,她和男孩的某些关系绝不能与人共享。
但她们毕竟是上千年的朋友,况且论辈分,应安似乎也只能叫她姐姐,合情合理,她不想反驳什么。
“什么事?”
“恶魁又犯案了,我们追踪到他的躲藏区域离你们那儿很近,三天后会进行抓捕行动。但这次秘会派来的专员水平不是很高,要是出现突发情况,可能需要你的支援。”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我懒嘛。”
……
“歪比巴卜,歪比歪比。”
戴着铁锅的疯狂戴夫叽里咕噜说完一段话,游戏地图从黑夜转到了应安最喜欢的泳池,
应安头上正戴着楚玖儿那部几千块的游戏耳机,这里的电子设备比家里齐全得多,沉浸感十足,让他全身心都放在了和僵尸的激战中,丝毫没察觉有人进了房间。
直到有人把他的耳机摘了下来,应安疑惑地回过头,看到黎珏凶巴巴的脸,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姐…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小安玩得开心吗?”
“开心…不对,不开心…我,我刚玩了一小会儿…”
“那要姐姐等你多玩一会儿吗?”黎珏一手按着应安的肩膀,稍稍用了点力,疼得他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不了不了,我这就关机。”应安苦着脸关掉游戏,关闭电脑,又好奇地问了她一句,“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楚玖儿帮你拖着我呢。撒谎,偷玩电脑,还联合别的女人欺骗姐姐,小安长本事了,真得给你送你去补习班了,省得天天那么空。”
“不要不要!”应安抱着黎珏的腰可怜兮兮地给自己求情,急得快哭出来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送我上补习班,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先跟姐姐回去,到家再和你算账。”
黎珏拉着应安离开了房间,楚玖儿见他们出来,被黎珏瞪了一眼,不住地有些尴尬,好像犯罪团伙的成员看着主谋被抓时却无能为力一样,还生怕“警察”把自己也一并逮捕了。
“要不…留这吃个饭吧。”她挠了挠头,冒出了这么一句。
“你会做饭?”
“点外卖嘛,或者带你们出去吃。”
“算了吧,我还得把小家伙抓回去审问。”黎珏说着拽了拽应安的手,他低着头跟在她的后面,一只手腕被黎珏紧紧抓住,“跟你的玖儿姐姐说再见。”
“玖儿姐姐再见。”
楚玖儿挥了挥手,送他们离开,“小安再见,下次再来玩啊。”
黎珏牵着应安走出门去,不忘回过头警告了楚玖儿一句,“还有,下次再让知道你偷偷给小安玩游戏,后果自负。”
……
夜晚,深川德文路旁,一处废弃的烂尾楼里。
男人坐在最顶上的空楼层里,这里没装修过,水泥地板满是沙石,没有门窗,墙上只有一大块方形的空缺区域,透过缺口,能望见远处城区灯火通明,繁华喧嚣。
尽管肉体被血精强化过,但那次留下的伤依旧没完全愈合,被那道恐怖的火焰烧中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让徐厄心有余悸。
他撕开面包大咬了一口,身旁倒着几个喝空了的啤酒瓶,逃亡的生活很不好受,但总比死了强。
勉强填饱肚子后,他坐在天台边缘,取出衣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还好之前用妖力在外覆了一层膜,不然就和他的那件衣服一样被烧掉了。
尽管如此,照片上还是有些碳化变黑的痕迹。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站在一片花海中,背景有一座老旧的大风车,女人笑得明媚灿烂,小孩瘦瘦小小的。
徐厄,两百七十一岁,几十年前,他还是深川一座建筑工地上的普通工人,虽然活了快三百岁了,但是之前一直安分守己,没什么赚大钱的魄力,在妖界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在人世同样微不足道。
以妖怪的寿命而言,他已经是暮年了,虽然外表还是人类不到四十岁的样貌,实际却已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明明是个妖,三百年的寿命却活得和随处可见的凡人无异,他还未到百岁之前就失去了生命中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之后的一百多年是一段孤独寂寞的旅程。
不偷不抢,恪守人妖两界的规则,也时常会救助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不少人和妖都受过他的帮助,
第一次见到黄文若的时候是在一个灰暗的大雨天,女人抱着孩子躲在屋檐下,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慌乱,在他问出要不要帮忙的时候甚至没怎么犹豫就上了车。
女人热情善良,勤劳能干,孤寂与受创的两个灵魂彼此接近,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女人的孩子努力懂事,虽不是他的血脉,但改了他的姓,叫他父亲。
他所剩的寿命已和凡人无异,身体的老化使他不再拥有超人的体力,他彻底把自己当成了普通人,想要平凡地过完最后的时光,看着孩子成家立业,然后和妻子一起寿终正寝。
可命运是随性的,从没有公平一说,更不会因为前大半段生涯的孤苦而在最后之际让他幸福多持续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