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班几点来着?
坏了!要迟到了!!
从床上猛然惊醒,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熟悉的天花板。
……现在什么朝代了?
意大利面和42号混凝土和解了没有?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我脑海中疯狂盘旋,就好像森林中被清晨晨曦惊起的飞鸟,呜呜喳喳吵吵闹闹的,在又沉又麻的脑袋里四处彷徨。
“!”
直到我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抓住。
“……纪黎星!”
我望向身边叫着自己名字的女孩。
长发披肩,猫耳由蜷曲到立起,碧绿色的眼眸亮晶晶扑棱棱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
“头发都那么长了?坏了,你们毕业了么?”
我笑着调侃道,心里却多少有些失落。
虽然早就做好了漫长昏迷的准备,可真要面对这种结局的时候,还是多少会有些落寞。
不过倒也不遗憾,毕竟是从自己毫无额外权限的世界救回一个……
“纪黎星!!”
欸欸欸?
跳到床上,夏苗苗几乎是骑在了我的身上,整个人环抱住我,把头贴在了我的怀里,又是大声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似乎是在试探我是否真的存在一样。
“疼疼疼……不对,你还挺轻的嘛……不过也是疼疼疼……”
我苦笑着用手扶住她的两边肩膀,像是提起一只轻盈的猫咪。
“明明头发都长长了,怎么还是这个性格……不过说起来,除了头发,你和以前好像并没有太大变化诶?”
咯吱。
房门被推开,我看到拿着毛巾的爱琳学姐就这么走了进来。
“!”
“好久不见,学姐。”
我笑着向她打招呼。
“学姐你也是完全没有变化诶?甚至连头发长度都……”
诶,等一下?
再怎么说也太没有变化了吧?
这古董哪是商周啊,分明是上周的!
“诶?我的头发怎么了么?”
学姐向发尾伸手,露出疑惑的表情。
好奇怪。
学姐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久别重逢的感动。
亏我还非常深沉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呢。
“才三天时间,难道长很长了么?最近也确实没时间去魔发店打理……”
三天?
我疑惑地看向跨坐在我身上的夏苗苗。
“只过了三天哦。”
幸好,虽然目前的状况颇有些没头没脑,可她还是很好理解了我的困惑,然后简单直白地说道。
“距离那天——只过了三天哦。”
怎么可能……我只知道我自己的部门是草台班子,难道说安全局那些人看着舞文弄墨的,其实也都是拉错群专业户?
下意识想要触碰自己的额头,我却看到夏苗苗轻轻拉了拉我的手,微微抬起头,露出有些期盼的眼神。
“……怎么了?是我额头上有什么痕迹么?”
我下意识问出这个理所当然的话。
但是,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喵。”
“只是……”
露出腼腆的笑容,夏苗苗微微红了一下脸颊,然后突然凑到我的耳边。
“纪黎星在那时候说的话,我全都有听到哦。”
屋外的光线照在了少女脸上,而进门的爱琳学姐也彻底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诶?那个!夏苗苗同学!纪老师他刚醒过来,不可以做这种事情啦!!”
伴随着学姐有些慌张地阻止,夏苗苗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我的侧脸,然后眨了眨眼睛。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慵懒的猫咪在夏日的午后偷偷撒娇。
“谢谢你愿意牵起喵的手。”
“谢谢你让喵知道,喵不是一无所有。”
“欢迎回来喵,纪黎星~”
……我眨了眨眼,看了她一眼。
和之前的彷徨失落,犹如流浪猫般的无家可归不同,此刻的她眼眸中,又多了些许希望的颜色。
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轻轻松了一口气,我冲着她笑道。
这种时候,一定要认真回应才行。
于是,我一脸真诚地看着她。
然后。
“——啊?你在说啥?”
……
被挠了一下脸。
猫好凶。
我捂着自己的脸颊深深叹息。
这不是废话么?谁知道那只猫猫说自己听到的话到底有多少。
我和希娜说的很多话可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那种啊,事到如今,绝对得糊弄过去。
所幸的是,即使突然经历了那么多人生的变故,也在这些大起大落和反转中做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
但在一切结束之后,她依然是那只没什么心机的傲娇猫猫。
除了显而易见表达了自己的不高兴以外……
我看向了旁边柜子上的草药,是叫猫荷草么?
想到夏苗苗刚刚手上贴着的创口贴,和临走之前别扭撇开脸的模样。
我轻轻地笑了笑,撑起身子,打算伸手去拿起这一直没用上的东西。
“所以那时候的魔兽动乱,果然是学弟你救了我和小璃焰吧?”
我整个人微微一僵,看着门口去而复返的爱琳学姐。
她带着笑意歪头看向我,眼神中却藏着有些复杂的情绪。
“我把夏苗苗送回去了,突然想到应该来找你问问——没有打扰到你吧?”
我深吸一口气。
没错,这种时候同样需要好好回应才行。
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澄澈且愚蠢,我抬起眼眸,用干净到不掺一点智商的眼神望着爱琳学姐。
“——啊?你在说啥?”
“——我看到你和希娜调查员在那天的空中谈话了。”
很好,不愧是学姐,我的施法被打断了。
……见鬼,那天到底有多少人听到我和希娜聊天了?我们是私聊不小心按成公频外放了么?!
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我抽着嘴角思考怎么回答学姐的问题。
现在的我无比想念那个红色的惩戒标记。
真的,还是让我昏迷到大家毕业吧。
“……我并不是想要强迫学弟你回答什么。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很多难言之隐吧?”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窘迫,在短暂的沉默后,学姐主动搬来了台阶。
“额,这个嘛……”
“我也不是想要责怪什么。没关系,无论是什么秘密,裁判所的特殊成员,或者被教廷要求做什么任务这些……我都不在意。只是,如果有任何想说的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
绑好的焦糖色马尾轻轻拂过身后,学姐用带着些许失落,但又轻柔的语气向我说道。
说真的,她的这几个猜测倒还真的蛮符合常识理解范围的——如果我和希娜的真实身份不是那么扯淡的话。
“确实无法现在说明白,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的隐瞒并非只是……”
“我相信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还没等我狡辩,学姐已经是笑着说出口了这番话语,眼神中那份温柔一如当初我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模样。
“真是的,不要那么害怕啦。我只是想说,笨学弟,如果可以的话,偶尔你也可以依赖一下我的。”
她眨了眨眼,用少见的调皮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
“……而不是像这次一样,直到最后都被排除在外。总让人感觉有点寂寞。”
不过最后,倒是流露出了些许内心的埋怨。
“啊对了,说起来啊,要把你醒了的事情告诉大家才行。”
没等我做出回答,学姐马上有些牵强地转移了话题,然后继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我解释。
“在黎星学弟你昏迷的这几天啊,学校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那个快要升为侯爵的约克家族因为不知名魔兽覆灭,学院紧急通知教廷后,教廷的反应却似乎有些冷淡,而且还把事情定为了神意事件……好奇怪,这也算神意事件么?”
我眨了眨眼睛,装作茫然地摇了摇头。
毕竟这次的事件做到了这种程度,希娜那边应该快忙疯了吧?之前还觉得她作为教皇蛮闲的,现在的话……关于那边的事情,之后还是问问看梅丽莎比较好。
“除了这个的话,还有么?”我配合着问道,“对了,就比如夏苗苗她怎么回来的,还有为什么突然留起了长发。”
“这个啊,这个其实也和刚刚那个神意事件有关。”爱琳学姐马上解释道,“你和希娜调查员当时在空中支援,可能没有察觉。其实包括教廷内部,作为唯一幸存者,许多人怀疑夏苗苗和这次的神意事件有关。”
“但夏苗苗的魔法痕迹仅仅出现在会议室而并未出现在战场,且之后还被一道金色的传送魔法传送到宿舍区域。结合希娜调查员的证词,夏苗苗同学的嫌疑基本排除。”
原来如此。
夏苗苗自己的魔法痕迹当然只存在会议室,之后的战场存留的只有化为魔兽的她。希娜应该是故意诱导调查方向往特殊能力操控魔兽上面靠拢,从而得出一个“现场没有当事人气息,则基本排除当事人操纵”的可能。
毕竟操控魔兽和变成魔兽,前者明显更加符合这些人类的常识。
教廷大概怎么都猜不到——教皇陛下是内鬼。
陛下何故造反。
“不过长发的话……说实话我们也搞不清楚诶,大概就是传送魔法的副作用?”爱琳学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有问过那孩子,结果她自己似乎也不太清楚的样子。”
“不过快要到冬天了,兽人族本来就会增长毛发借此御寒,所以或许……”
“啊!对了就是这个!”
我瞪大眼睛叫出声,把爱琳学姐吓了一跳。
“诶?怎、怎么了?”
“是兽人族的本能啊,兽人族的。”
“是、是哦?但是?”爱琳学姐歪着脑袋无法理解,但我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
不会吧。
重新复活夏苗苗的时候到底哪里出错了。
现在想想,刚才被夏苗苗压住的时候,虽然她很轻,但力道却大的有些异常。
轻盈身姿而爆发力量——这正是猫族的特征。
再加上那双犹如翡翠般碧绿的眼眸,这次没有任何变形魔法流转的痕迹……
夏苗苗真的变成猫族了?!这是什么神明的恶作剧么?
……不对我自己就是这个东西来着。
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一旁的爱琳学姐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轻轻晃了晃手。
“对了对了,还有一件挺重要的事情忘记告诉你了,就是刚刚我送夏苗苗回去的时候。”
“好奇怪啊,为什么明明刚刚记得,来的时候忘记,现在却又突然想起来了呢……”
看到学姐困惑不已的样子,我皱起了眉头。
这算是什么解密游戏么?我怎么听不太懂学姐说的意思。
“那学姐你想起了什么?”
我姑且小心地问道。
“就是那个,小铃儿刚刚和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哦。”
学姐看向我,认真地说道。
“她说——”
“‘我的哥哥,是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下章预告:在没有经历文明断层的世界,人类永远都在找出新的可能。
【离世界走向终焉还有两年。】
“你对爱琳·赫歇尔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真正的哥哥在哪里!把我哥哥还回来!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