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曦坐在桌边，心中一时间有些紧张。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一直到桌子上的膳食都微微有些凉意之后，女帝寝宫之前，终于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凤倾瑶回来了。
看不出来有任何为了国家大事茶饭不思的苦恼，脸上笑容随意，依旧是云洛曦记忆之中的，那一副好像对一些事情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等到凤倾瑶走进宫中，看见桌上的饭菜和等在一边的云洛曦。
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勒出来一丝轻笑。
直接在云洛曦的身边坐下，目光看着一边全身上下都下意识紧张起来的云洛曦。
“臣不是说了吗，陛下先吃便可，不必等臣。”
将桌上的菜肴翻了翻，亲自用玉筷夹起下面还带着温度的菜肴，落在了云洛曦而碗中。
“万一饿坏了饿瘦了，那岂不是......更小，更加的没有手感了。”
第二句话，凤倾瑶是压低了声音贴在云洛曦的耳边说的，是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
周围的宫人纷纷低下头，让自己看不见面前的场景。
自从上一次，凤倾瑶表示过不让云洛曦每天再缠束胸之后，这几天，云洛曦身上一般都是直接挂小衣加内衬的，也真的没有再缠裹束胸。
当然，身材方面还是和之前大差不差，尽管少了压迫，但是短期内也看不见什么大的成长。
云洛曦脸色有些绯意，不知道是羞怒还是羞耻。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绪，云洛曦都不敢表达出来。
攥住玉筷，默默的吃了两口面前的食物，便将碗筷放下了。
咬着嘴唇，心中一阵犹豫挣扎，云洛曦最后终于开口，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尊母......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凤倾瑶夹菜动作稍稍一顿，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意外。
好像，她早就是到云洛曦有事。
毕竟小曦儿不会隐藏自己的心理，所有的所思所想，全都表现在了脸上，而作为最了解她的人，进门的第一瞬间，凤倾瑶就已经看出来了她的心中有心事。
轻轻歪头，看着云洛曦，凤倾瑶没有说话，她在等着云洛曦继续。
云洛曦又是好一阵纠结，十多秒之后才算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对着凤倾瑶开口道。
“今年，母亲......不，不是，是圣母太后的忌日，我，我想去南陵祭奠。”
大云礼法，一家之中，只允许又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就比如，普通富贵人家之中，妻妾皆可生子，但是生下来的孩子，只能够称呼主母为母亲。
而妾室，可以称呼为阿娘，也可以单字为母，但是却不能用母亲这个称呼，哪怕是亲生的也不可以。
而皇家，大致礼法是差不多的。
云洛曦虽然是女帝，但是她的母亲在当时并没有名分，圣母太后也不过是后来补上去的。
而且，因为凤倾瑶的要求，她拜凤倾瑶为母亲，但又因为凤倾瑶并非是先皇帝的嫔妃皇后，所以不能直接称母亲，而是尊母。
当然，这些都是应付礼法的东西，事实上谁都知道，凤倾瑶并不在乎这些乱七八槽的关系，之所以搞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的进住皇宫，控制小女帝而已。
至于，为什么即便是在私下里，凤倾瑶也一直让云洛曦称呼自己为尊母，而不是姐姐。
这个就属于是，凤倾瑶的一点点小小的个人喜好了。
云洛曦话音落下，凤倾瑶受伤的饿碗筷也缓缓的放了下来。
落到桌面上的时候发出的微小的碰撞声，甚至让高度紧张状态下的云洛曦吓了一跳。
凤倾瑶原本挂在嘴边的轻笑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丝标志性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去南陵啊，让我想一想，去南陵的路线哪一条比较好走......”
“最近的一条走南城门，过三山，过归雁河，嗯......哦对，还要先出皇宫，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是吧，陛下。”
刻意压重了‘陛下’二字，似乎是在和云洛曦点明某样东西。
云洛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一张小脸，在听见凤倾瑶刻意压重的语气词的一瞬间，顿时脸上变得苍白起来。
身子，也有些止不住的发抖。
“不，不是的尊母，我，我只是想要亲自到圣母太后的陵前祭拜一下，尽一下我为人女的本分，仅此......”
话还没有说完，云洛曦就已经闭起了嘴巴。
不是不想要解释了，而是看见，面前的凤倾瑶从位置上站起身来了。
慢悠悠的走来几步，便站在了云洛曦的身后。
微微俯身，声音就落在耳边。
口中呼出的热气都能够打在云洛曦那苍白的脸庞上。
“臣想知道，陛下是真的想要去祭祀圣母太后，还是......想要出宫，找机会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回来了呢？”
凤倾瑶双臂跨过身体，轻轻的搭在云洛曦的身前。
举止相当亲密，像是关系无比贴近的情人。
除了，云洛曦那苍白的脸色，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联想。
不过好在，凤倾瑶也并没有吓唬她太长时间，只要把小曦儿不该有的心思吓回去就好，至于其他的，云洛曦要是真的想做的话，那也就随她就是了。
要是万一真的吓过头了，还要凤倾瑶亲自哄着她。
当然，凤倾瑶也并不讨厌哄小曦儿。
本身，云洛曦也是在她怀里被她哄着长大的。
“陛下不要多想，臣只是身为大云的臣子，陛下的臣子，担心陛下的安全而已，皇宫外面，很危险，比不得宫内万分之一的安全。”
“至于为圣母太后尽一些子女本分.....圣母太后在天有灵，只要陛下心意到了，不管在哪里，圣母太后都能够感知得到的。”
凤倾瑶淡淡开口。
“不如这样吧，圣母太后忌日之时，陛下在外宫的冷宫，祭拜圣母太后，毕竟是圣母太后生前居住的地方，在那里也算是合情合理。”
“就这么说定了，等明天，就让人开始准备吧。”
一句话说完，凤倾瑶缓缓站直身体。
一双纤细玉手轻轻的揉了揉云洛曦的那张清秀小脸，这才转身，离开了宫内。
其实，凤倾瑶看出来了，云洛曦本身的目的，只是想要在宫中祭祀娘亲而已，而之所以说出要出宫祭祀，实际上是云洛曦的贪心。
万一，万一她能借着这个理由出宫呢，尽管可能性并不大。
当然，凤倾瑶不可能会给云洛曦开这个先例。
一旦长着翅膀的鸟儿见识到了外面的天空，那原本金碧辉煌的笼子，就很难再关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