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矿口边缘斜斜照下,落在斜坡底部的一块岩壁上。

“那块……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万毛眯起眼看。

那是一块嵌在裂谷边缘的大型烘矿,块头至少是普通样本的六七倍。它表面不像其他烘矿那样只是泛着结晶光泽,而是像某种活着的生物——一阵一阵轻微地闪光,仿佛它正在“呼吸”。

“我没见过烘矿这么有律动感的。”普鲁鲁低声说,耳朵立得笔直。

温杰盯着那块矿看了足足十几秒,一步一步地靠近。

“……好漂亮。”他说这句话时声音有点轻,像是不太敢打扰它。

整块矿的纹路细致得像羽毛,又规整得像是某种人工雕刻出的脉络。那种“像天然,又不太自然”的质感让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采不下来。”万毛靠近看了看,“一来太大,二来下面好像还有延伸,怕震开。”

“还是放弃吧。”普鲁鲁低声说,“发现它就够了。”

“也只能这样了……”温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蹲在那附近的碎石堆里翻找了一下,“诶——这个。”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不算大的烘矿碎片,巴掌大小,整块呈自然的六边体,边缘光滑无裂,中心还有淡淡的紫线状纹路流转。

“这个倒是能带走。”万毛帮他翻看。

“太整齐了。”普鲁鲁接过看了看,“不像普通烘矿那种崩出来的形状。”

“这块也太棒了!”温杰毫不犹豫地用软布把它包起来,小心地放进背包的前层,“感觉像是宝物。”

“浓度不高。”普鲁鲁一边翻仪器,“但……说不上为什么,它让我有点毛发发麻。”

“那说明它特别。”温杰咧嘴一笑,“而且是我捡的。”

他们没多耽搁,收拾好设备和检测记录,回到集合点。

当温杰把那块六边体烘矿放到展示桌上时,周围顿时安静了几秒钟。

“哇……”

“居然有六边的!”

“这颜色好好看……”

副部长亲自过来翻看了那块烘矿许久,最后笑着说:“这三个孩子,以后直接来实习都没问题了。”

“不亏是少爷…”旁边的工人小声说道。

温杰站在石头旁边,抱着锤子,脸上那种“我很厉害但我不说”的得意,谁都看得出来。

大家围过来听他们讲起那片矿脉、那块无法带走的大矿,还有这块像是命中注定留给他们的“烘矿礼物”。

普鲁鲁不多说话,只负责维持讲述的逻辑顺序;万毛在一旁耐心回答别人问“你们背包怎么装这么稳”;温杰则讲得口干舌燥,把那块矿比作冬夜的星星、夏天的雪糕、还有一只不小心藏在岩缝里的小羊羔。

最后大家笑着、闹着,拖着各自没装几样东西的背包准备返程。

而温杰——没回去。

“你不坐车?”普鲁鲁回头问。

“我家走路五分钟。”温杰挥挥爪,“你们明天在教室等我炫耀。”

“不要把那块矿直接贴你课桌上。”

“我会放一个透明盒子,写上‘谢绝触摸’。”

“你是展馆管理员吗?”万毛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道了别,车缓缓驶出矿区,扬起一点尘土。

温杰则转身,沿着熟悉的小坡一路走回他家门前那条路。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他那个专放烘矿的小木箱,把那块六边体小心翼翼地放进最底层,布垫铺好,连灰都不让粘。

“……真好看。”他说,自己都忍不住看了又看。

那块小石头在黄昏的灯光下像在轻轻闪烁着——不像别的烘矿那么耀眼,也没有强烈的波动,却有种像心跳一样的,静静的存在感。

温杰合上箱盖,趴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翻身滚进棉被里。

这一天结束了。

他们不确定那块石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对温杰来说,这就是春天里最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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