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一如既往地澄澈,湖面上也有一轮玉兔升起。飞荡而下的瀑布荡起无数的涟漪,使得月轮也跟着变得曲折,更显虚幻。
一阵夜风吹过,湖岸的树林发出密集且急促的莎莎声。树影婆娑,跟着树影起舞的,还有师姐的长发。
淡淡的麝香沁人心脾,赵煜心里一荡,看着前面佳人曼妙的背影,强压着心里的旖旎,问:“师姐,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明钰走到湖边,弯腰捧起一弯水,道:“水利万物,无所不包,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它更宽宏的东西。我玄溟派的祖师当初就是在此湖悟道,创出了沧溟诀,而渊渟诀是它的衍生版。”
“渊深不波,渟蓄为功。这是渊渟诀的开篇第一句,也是整篇功法的纲领。意为像深渊一样海纳百川,广畜万流。你现在闭上眼睛,仔细听,能听到什么?”
赵煜闭上眼,挑着眉听了一会儿,如实道:“瀑布的声音,树叶扰动的声音,还有鸟鸣的声音。”
明钰点头赞道:“听得很仔细,但是漏了一样。”
“什么?”
“水的呼吸。”
“水也有呼吸?”赵煜不解。
“万物有灵,如果你心里已经把它当成了死物,那它自然就没有声音。”
赵煜沉吟一会,道:“即使水真的有呼吸,那又和渊渟诀有什么关系呢?”
“当你能够以与水融为一体的状态修行时,便是学会了渊渟诀的心法,也就是刚刚所说的纲领。”明钰朱唇含笑,手负于背,屹立在湖畔边静静地望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过十来步远,但在这一刻,赵煜忽然觉得他和师姐的距离变得无限遥远。她不再是一个可触摸到的人,而是彻底于她身后的镜湖融为了一体,自然而融洽。
这种感觉是来得这么突然,让赵煜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和厌恶感,他想毁掉这种和谐,让她重新变成一个活人。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冲过去捉住师姐的衣角。但他刚有动作,整个画面就像镜子一样砰然碎掉。师姐又成了师姐,重新回到了现世。
“感觉到了吗?这就是我说的,与水融为一体。”
温润的声音传来,赵煜深吸了一口气,他刚刚差点就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要跑过去拉住师姐了。
“感觉到了。”赵煜假装镇定道。
“那好,现在就开始修行吧。”明钰笑着吩咐一句,便往来时路走去。
“等等,师姐,你这就走了吗?”赵煜连忙拉住师姐衣袖。待明钰停下脚步,看过来时,又脸一红地赶紧松开手。
“嗯,这个比较考验悟性。有个现成的参照物就行,我在不在没有多大影响。而且出来的时候明珏那丫头一再嘱咐我要早点回去,不然她会自己出来找我,她任性得很,你也是知道的,被我惯坏了。我若是不回去,她就真的要找过来了。”明钰无奈道。
“额,没关系,师姐你回去吧。我看着这湖自己领悟就行。”明珏看起来已经很讨厌他了,如果他再强行留下师姐,怕是会让明珏更加讨厌他。
明钰微微颔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道:“其实这东西很主观,只要你愿意相信,那么它就真的存在。对了,感悟的过程中,心一定要静,这是玄溟派功法的特点,如果到了战场,心不能静,即使能够施展出来招式,威力也是大大减弱的。”
“我记住了,谢谢师姐。”
踩着树影斑驳的林荫小径,明钰悠悠地想着,赵煜就算悟性再好,要领悟这一层真意,起码要花费三个月的时间。毕竟她当初真正领悟渊渟诀的纲领也花了差不多三个月时间。连老家伙知道后,也不吝赞美的夸赞了她的领悟速度。难道赵煜还能比她更快?
就让赵煜在这上面磨一磨时间吧。
........
第二天,相同的地点。铁塔插着腰,两指摩挲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赵煜。
赵煜一开始还能沉着气不理他,但他一双大眼珠子瞪个半天也不停,让他颇为难受,便调侃道:“我不喜欢男人,你不要再看了。”
铁塔习惯了他的贫嘴,自顾自道:“你小子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或许是你的拳头有奇效,打在人的身上能让人变俊。你真应该给自己的脸来上几拳。”
“臭小子,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真的和昨天有点不一样。”
“身体上的?”
“不,气质上的。你的嘴巴虽然仍是那么贱,让人恨不得用钢针缝起来,但是你的气质却变得....柔和了一点。”
赵煜听了,喜上眉梢,忽然又想起铁塔是通玄境修士,他应该是修习过渊渟诀的,何不问问他经验。于是便道:“铁塔,你有修习过渊渟诀吧。快给我说说你的修行心得,让我抄抄捷径。”
铁塔听了,脸色一滞,撇过脑袋,瓮声瓮气道:“没修过。”
“啊?”赵煜感到很奇怪,渊渟诀是每个外门弟子都必须要修的,看铁塔年纪也应该是经历过外门弟子阶段的。
铁塔不耐道:“问那么多作甚。今天的操练还开不开始了。”说罢便拖着赵煜,拳头如雨般狂轰到赵煜身体上。
这不是你开的话题吗?赵煜来不及抱抱怨,只能赶紧稳住身形,接受来自铁塔的蛮力。
不过他的坚持没持续多久,便被明显比昨天更狂暴的铁塔打趴在地上,如同木偶一样被翻来覆去的打、扇、捏、拧。
两个时辰后,操练结束,赵煜还是像昨天一样,瘫软在地上如同烂泥。而铁塔则坐在地上,双手撑地,喘着气,“小子,你的皮比起昨天又硬了一点。如果说这是药浴精华对你身体的反馈,这未免也太惊人。”
赵煜张了张嘴,吐了几个音,想说什么,便累得又合上嘴。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内,怪雾化作漩涡,重复昨天的操作,把游离在体内的精华通通吸收干净,而自身又变得稀薄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