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从未存在的世界线中,摩闻族和西斯提亚一定是相亲相爱的一个团体。
可现实不允许我们享有幸福。那么,我只能代母神效劳,为那群从未感受过亲情的孩子们带来安稳与快乐。我可以成为它们依靠的监护人,只有我有这个资格。”
“但命运连那点机会也不会给你,你必须成为罪人。”白带着嘲讽的微笑望向那轮虚假的月亮,似乎是在说林秋月,又似乎在说自己,“续尘,除孽。以触犯禁忌的名义,处死一切沾染外神之力的同族,维系凡性诅咒。
否则,摩闻族脆弱的精神防线,会令所有摩闻族的聚落成为邪恶狂欢的乐园,葬送母神的计划。
我得承认,某些方面,你比我还要狠一点。为了暴行的正义性,连自我都可以欺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林秋月说着便把酒壶对准了明月,“我别无选择,一切已是最好的安排。如果不能欺骗自己,我早就精神崩溃了,你也根本不会有机会进驻我的冥想之地。”
“那倒没错。总的看来,在条件极端不利的情况下,你做出了对整个族群而言最好的选择。但我还是想说,你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命运要我命,我X命运吗。
至少,在无人的月夜里,你可以将真正的情感咆哮出来,而不是独自喝闷酒。更何况,你不是还有我吗?实在受不了那种憋屈,找我发泄也是没问题的。我向来乐意给可爱的女孩子们做心理辅导。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我都可以。
虽然辅导工具已经没了,但我的技术还在啊。连无所不知的老理都评价道,我的技术让她大开眼界呢。你难道不想试试吗?”
“吗?”林秋月咕哝着酒,顿了顿,“你现在很寂寞吗?这么急着想要补充精神力?抱歉,我没有这个想法。我只想知道,你给我带来的关于摩闻族的好消息是什么。”
林秋月的问题,直接扼住了白的喉咙。
“额,你刚刚不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吗?”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啊,可以,当然可以,随时随地,随便你怎么改。既成之事,有什么好隐藏的。”白微微一笑,扇动着小小的蝠翼,在林秋月的精神世界里制造出了两团旋转方向截然相反的湍流。
本以为它们会互相碰撞,互相湮灭。可诡异的风却吹得它们擦肩而过,无事发生。
白的小把戏,再一次吸引了林秋月的注意。
“你想表达什么?”
“好消息是,毁灭的命运与摩闻族擦肩而过了。”白大言不惭地描述着她本想把摩闻族全部当做创作新世界意志所用材料的事实,“更好的消息是,摩闻族终于要迎来属于自己的终极救赎。而你,将成为那个起始点,与我一同见证真理的威光。”
“什么意思?摩闻族要迎接真理的洗礼,飞升成更高阶的种族了?”
“这种事情想想也罢,说出来未免引人发笑。”白还是不忘记嘲讽林秋雨的幼稚,“我想说的是,摩闻族终于可以从那可悲的命运中解脱出来了。它们即将迎接最终的结局——永恒的泯灭。当然,我也被包含在此列。
或悲剧或喜剧,属于西斯提亚世界的未来,与摩闻族再无瓜葛。它的一切,都将属于新世界的生命!”
不等林秋月提出更多可笑的疑问,白主动解释道,“既然你已经见识过《启示录》的威力,就当知道,在众神眼中,藏有诸神黑历史的摩闻族始终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西斯提亚渎职天职、忤逆神权,自身又是个病入膏肓,即将堕落的疯魔状态。被处刑,是为公除害。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连母神都不能躲过众神的惩戒,将西斯提亚赋予的使命烙印在灵魂中的摩闻族,安能幸免?
只是他们推迟了处刑日期,看了一出好戏。你们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很是令它们满意。所以它们决定给予你们最后的仁慈——来自死亡女神的临别之吻!”
闻言,林秋月无动于衷。她微微晃动着枯朽的胳膊,似要将那轮虚假的明月捏碎。
“是啊,我怎能没预料到,这种事情历来如此。”她挪动着裙摆,慢慢晃到了环月塔之中,“小人物们波澜壮阔的一生,只是大人物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偶然中的必然,必然中的天命人为。子理想要告诉我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最初在想什么呢,以为拼搏一生,就能为摩闻族争取到一片安养生息的土地。
过程的确被我的努力改变了,可这个结果有什么区别?天灾之下,无人幸免。摩闻族的覆灭,或许是注定的吧。”
“有人想让你们死,你们自然无法苟活。这就是天命。”白笃定道,“天命想要压倒你,可不意味着生命就必须轻易接受死亡的命运。无需在意他人的态度,我们仍然可以在活出自己的风采。哪怕是死亡,也要死得风风光光,引人注目。不然这苟且偷生的一辈子,岂不是太窝囊了?
来吧,与我共度过一段难忘时光的小家伙,让我们一同步入毁灭吧。既然他们想看我们死,那我们就死得漂亮一些。
炽烈的怒火,冰冷的余烬,它们都可以成为黄泉路上的点缀。”
林秋月也正有此意。她看到的未来中,她就是在环月塔中被异界袭来的长枪贯通致死的。就如同一位追求真理的狂信徒一般,麻木地追逐遥不可及的目标,最终也死在追逐的大道上。
美丽的躯干被雕琢成刑具的画框,精致的灵魂被打造成圣器的裱花。如此美丽动人的死亡,也让林秋月没有那么畏惧丧失她留在人间的一切。
是啊,她唯一牵挂的事物早已归尘归土,她到底还固守着什么呢?西斯提亚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