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请你杀了我吗？”
楚霄面对女人的请求，他不解地反问：
“你的意思是要打架吗？”
“不……”女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反抗，你只需要用武器还是灵术什么都好，请杀了我。”
女人的声音很轻，阳光洒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好似随时会被轻风吹走的蒲公英一般。
第一次。
楚霄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拜托，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的请求，就好像赶着赴死一样。
他印象中，眼前这个女人很惜命才对。
为何，现在却表现的不想活了。
难道是障眼法？
“你不相信我吗？”女人空洞的眼神凝视着楚霄道。
“这换作其他人也不会相信你吧。”楚霄转过身，戏谑地说道“会求着敌人杀死自己什么的，听着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圈套。”
“况且你跟那个叫财犬的男人不同，你只为了活命，试问一个为了活命听命于邪修的人说想死，你不觉得很搞笑吗？”
女人一直平淡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喃喃道：
“原来你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她说着沉重地叹了口气道：
“确实我之前很惜命，我很怕死…我想活下去，尽管我将良知出卖给了妖魔，但我就是想活下去。”
“但是我累了啊…我不想再背负着虚无的希望活下去，我不想再害人…我想光明正大的谈一场恋爱，而不是把喜欢的人卷入了深渊之中，害得他死去最后陷入了无尽的自责。”
女人的神情，楚霄很熟悉，就像对活下去没有了念想一般，只想找个方法了却自己，一张毫无生气的一张脸。
“希望？”楚霄敏锐地捕捉到了女人自述中的关键词“你说话很矛盾。”
“我的人生就是很矛盾，自从遇到你我的脑袋就像被棍子搅动，”女人神情突然变得痛苦地抓着头发继续说道“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跟我说，我想解脱。”
“而希望，不过是母亲临死前希望我能活下去，为了母亲这个希望，我才不择手段的想要活下去。”
“但很累啊，真的好累啊……这种理由很可笑吧。”
楚霄听着女人痛苦自嘲的诉说，他目光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徒弟，随后他认真的开口道：
“这并不可笑，或者说很了不起。”
“是吗…”女人僵硬的嘴角微微牵动着“看来这位仙子的遭遇和我很相似…可惜我没她这么有勇气，我只是一个胆小鬼。”
女人突然向前一步。
“师尊小心！”
楚昭拦在了师尊的面前，她手中的重剑已出鞘，冰冷的剑身折射出她冷峻的神情。
“我不是你师尊的对手，”女人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突然——
她咳出一道腥臭的血，黏稠的血中有一只蠕动的虫子。
“蛊虫？”楚霄一眼就发现了女人的异状。
“是啊，活着也需要代价。”女人苦笑道“而这个就是代价。”
“为了躲避仇家，我和白大人签订了契约，自愿被种下蛊虫，为她骗人……”
“而我只要体内的蛊虫不被灭，我就能活下去。”
楚霄想起先前他斩断了财犬的头却还没死，看来就是白小莉种下的蛊虫效果。
据说南疆有些神秘的流派会有不死的蛊虫，而被种下了这些蛊虫，就等于把生命交给了对方。
看似肉体没死，实际上灵魂上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只要施法者一个念头，就能操控你干什么，包括死。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才想要楚霄将她杀死，从灵魂肉体上彻底的杀死。
“你跟财犬的战斗我就躲在角落，你跟那些被骗的假道士不同，你是雷法的修行者吧？”
楚霄不置可否。
“看来我没找错人，只有克制蛊虫的雷法，才能将我体内的蛊虫杀死。”
“如果他跟你一样都是正统的道之一脉的修行者，恐怕就不会被白大人杀死了吧。”
女人的眼眸中浮现出怀念还有悲伤。
“他？被你们骗来的道士吗？”
“是啊。”女人的声音中透露着惆怅“不过是假的。”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跟我一样家里闹旱灾活不下去了，在道观上乞讨没多久就被人赶了下来，靠着看那些道士修行，将自己也包装成道士到处招摇撞骗。”
“要是他不装是道士，恐怕还不会死。”
或许是楚霄迟迟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又或者她想多说些自己的事，好让楚霄能打消对她的怀疑，她自顾自地说道：
“他长得很普通说话却像吃了糖一样甜，明明一直对人说谎，却对我毫无保留。”
“我知道他喜欢我，当然我在接触他的日日夜夜中也爱上了他，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白大人看上的是他健康的心脏。”
“他说过要带我离开，还要让我过上好日子，我相信他…但也后悔相信了他。”
女人说着嘴角露出了嘲笑。
“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逃就被白大人发现了，结果……自然是他死了，而我的精神也变得浑浑噩噩。”
“在那件事之后白大人就将我原本的容貌毁去，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楚霄这才注意到女人身上的异常，外貌看着像中年女人，声线却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咳咳咳……”女人又一次咳嗽了几声“这是白大人在呼唤我回去了。”
女人的身体变得虚弱：
“最后再跟你说件事吧，或者说你已经知道了。”
“什么？”
“我只是负责扮演白大人剧本里的一个棋子，给拐来的人种下恐惧怀疑的种子，其实我并不是严老太太的孙女。”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时间已经不够了。”
女人拖着沉重的身体向祠堂走去。
“既然你现在不愿意杀我，只要你去找白大人，我们终究无可避免的会遇到一场战斗。”
“等一下。”
楚霄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女人。
“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真的吗——”女人眼前一亮。
“或许你有苦衷，但你已经犯下了罪孽，已经无可饶恕了。”
“我知道……”
“所以，我以朱山道当代掌门、除魔司粤海分部的乙级捕手的身份……”
“斩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