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薇娅姐姐！”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莉薇娅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女孩正朝她跑来，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孩子。

女孩的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沾着草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真的是莉薇娅姐姐！”

“你是……”

莉薇娅的红瞳骤然收缩。

她认出了，是那个之前和她一起玩战争沙盘的孩子之一。

“你怎么会在这里？”

莉薇娅蹲下身，紧张地抓住女孩的肩膀。

她的目光扫过这群孩子，发现他们衣服上沾着碎叶，鞋底满是泥泞，显然已经赶了很远的路。

我超——！

该不会是伊蕾雅派过来追杀自己的吧！？

很有可能！

莉薇娅像是触电般瞬间弹跳回缩，连连后退，而看到挚友的反应，艾莉丝虽不解，也同样后退，并将手搭在了剑鞘之上。

“我们是从破碗会里偷偷跑出来的！”

女孩骄傲地挺起胸膛，像是没有发现两人忽然间紧张的反应，但随即又压低声音，“这里最近来了好多奇怪的大人，我们觉得害怕，就干脆跑出去玩了。”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一个小男孩就拽了拽他的衣角，怯生生地补充，“但是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希拉姐姐发现我们不见了，一定会很担心的……”

不是来抓自己的啊。

莉薇娅紧张的心缓和不少，但心仍旧猛地一沉。

破碗会、奇怪的大人、孩子们被迫躲藏——这些信息在她脑海中迅速拼凑出一个危险的信号。

她下意识看向艾莉丝，发现金发妹的表情同样凝重。

“那个，小艾米，你能跟姐姐讲讲，破碗会，是个什么东西吗？”

“破碗会就是我们的家呀！”

艾米脏兮兮的小脸突然亮了起来，“破碗会可厉害了！”

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夜鸮姐姐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帝国的眼睛和耳朵！”

眼睛…和耳朵？

莉薇娅深吸一口气，立刻理性的在心中分析一通，追问，甚至是逼问道，“希拉是谁，夜鸮又是谁，破碗会，是乞丐集团吗？”

虽然身高只有一米五，可她的气势却惹得孩子们缩了缩脑袋。

艾莉丝见状，无奈的耸耸肩，跑到艾米面前蹲下，“牢莉，你这样是不行的，笨。”

她说着，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地上，艾莉丝的金色双马尾随着蹲下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胸前那对傲人的丰满随着动作微微荡漾，却在垂落的前一秒被她用膝盖优雅地撑住。

“哇~原来你们这么厉害呀？”

她眉眼弯成月牙，声音甜得像是融化的蜜糖，与平日里那个动不动就“哼！笨蛋！”的傲娇模样判若两人。

莉薇娅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艾莉丝。

那双总是盛满不屑的蓝眼睛此刻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修长的手指正轻柔地拂去小艾米脸颊上的灰尘。

“看姐姐变个魔术~”

她手腕一翻，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凭空出现在掌心。

孩子们顿时发出惊叹，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渴望。

这块来自最高级甜品店的限量品，恐怕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奢侈的东西。

“来，一人一半哦。”

艾莉丝耐心地将巧克力掰成均匀的小块，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当最小的男孩怯生生接过时，她甚至用指尖轻轻擦去了他掌心的泥垢。

“好甜！”艾米猛地扬起小脸，“比圣餐饼还要甜一百倍！”

“哎呀，别那么激动~我叫艾莉丝哦，你是小艾米对吧？真是好听的名字，来，别动，你的辫子都散开了呢~”

艾莉丝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她纤细的手指轻柔拨开女孩的枯黄发丝，突然在触碰到银质吊坠的瞬间微不可察地僵住了。

“嗯……？”

艾莉丝捧着那像是一个小碗一样的东西。

阳光下，碗底的夜鸮图腾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哎呀，这个漂亮的小碗是谁给的呀？”

她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指腹状似无意地摩挲过碗底。

艾米天真地说，“这是夜鸮姐姐送的护身符，说能保佑我们‘传递福音’时不被发现。”

艾莉丝的指尖抚过图腾凹陷处，湛蓝眼眸猛然收缩。

——这里可以旋开！

随着“咔嗒”轻响，吊坠内层滚出卷起来的一张小纸条。

艾米急忙道，“姐姐小心！”

“嗯……？”

艾莉丝的指尖突然凝固在纸条边缘。

小艾米无意识揪住她袖口的小手正在发抖，孩子澄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恐惧。

她懂的，切身体会过，这是受到过千百次刺激的本能反应。

“夜鸮姐姐…会把弄丢纸条的孩子关进忏悔室。”

女孩的声音细若蚊呐，“那里，很，很可怕。”

“放心，姐姐会好好给你放回去的。”

艾莉丝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她缓缓展开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

东Ⅲ│45│麦│3.5

西Ⅴ

62│盐│1.8

……

“那个，不要乱动哦~？”

莉薇娅冷静的注视着挚友将其他孩子们的饰品一一旋开。

这些数字在脑海中自动重组。

艾米突然指着‘盐’字，“这个我认识！上周在金麦领，夜鸮姐姐让我们偷换盐罐，第二天来吃饭的骑士叔叔们全都肚子痛了！”

“什……？”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补充像刀子般扎进艾莉丝心脏。

“金麦领东边仓库一共有四十五个大叔叔！”

“观星台西门第五个转折，那里有悬崖，好讨厌。”

“62是要记下经过的马车数量！”

艾莉丝的蓝瞳剧烈震颤。

这些天真烂漫的童声，正在复述着军事侦察手册的标准流程。

什么眼睛和耳朵。

这不是。

——间谍吗。

没有人会对小孩子提起戒备心，正因如此，这些小孩子，反倒是成为了绝佳的，收集情报的间谍。

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清楚，自身到底在做什么事情。

帝国内部大大小小的动乱不停，偶尔还有魔物现身，三位皇子五位皇女明争暗斗不断，情报，自然成为了最重要的一环。

他们的处境简直太危险了，而且他们收集的情报，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