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夏朗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冷月汐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见他神色如常，甚至没有多问一句的意思，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涩。
但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感在胸腔蔓延——因为少年不仅没有生气，貌似连想让她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开，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远去，两人默契般地走向了少年自由活动歇息的树下。
散落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间隙洒落，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轻轻晃动，让人感到暖意的同时也不会觉得炎热。
“夏朗，我真的和那个闾茅贵没有一点关系的。”
冷月汐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夏朗不厌其烦地点点头。
“中午不知道他受什么刺激，突然就过来给我递情书……”
“你怎么不接受他？”夏朗突然反问一句。
少女眼睫毛动了动，内心的雀跃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夏朗问我这个问题……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想了解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她的指尖悄悄蜷缩起来，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因为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冷月汐顿了顿，“我喜欢的是……”
“嗯，不用说了同桌。”
少年的话中断了冷月汐的念头，话到嘴边也只能被迫咽下去。
夏朗已经闭上眼睛，一副闭目养神请勿打扰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冷月汐内心的纠结感却愈发严重，心脏像是被一根蛛丝紧紧绑着。
“我详细说说为什么不喜欢他吧。”
夏朗重新睁开眼，这句话是他没想到的，他本以为冷月汐又故技重施，借着话题来表达对自己的爱意。
“闾茅贵，我对他的了解不算很多，甚至都不怎么了解，这样的人表白，谁都不会接受的吧？”
冷月汐一字一句慢慢说着，像是叙述一件很日常的小事。
“同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夏朗。”
她伸出食指，轻轻抵在少年的唇前，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
“你是不是想说，你也对我没什么了解对吧？”
“确实……我承认，我从来没对你露出我内心的真面目……”
冷月汐收回手指，指尖还残留着少年唇上的温度。
“夏朗想要的，其实是互相知根知底，没有秘密的伴侣关系吧？”
少年没有说话，他不清楚冷月汐突然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系统没有任务提示，说明冷月汐没有启动模拟，这让他更加寸步难行。
“难道，我们的关系差到……连回答个问题都不愿意么？”
冷月汐只觉得心莫名一痛，像是被几十只蚂蚁啃食着。
“没有，我只是思考一下而已。”夏朗摇摇头。
“你说得对同桌，我的恋爱观确实比较极端，恋人之间……最起码不敢有隐瞒对方的事。”
冷月汐突然干笑了一下，明明是微笑的表情，那笑容却显得那么苦涩，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
“那我可以说，夏朗，你这辈子都要孤寡一生了。”
“那又如何？”夏朗依旧无所谓。
冷月汐没有沮丧，而是小声继续开口，“我可以，我可以为了夏朗你，对你毫无保留展示我的一切。”
说着她扯了扯胸前的衣领，露出精致白洁的锁骨。
夏朗本以为同桌又要对他做出些不能过审的事，下一刻冷月汐收回了手。
“当然，不只是身体，还有我的真面目……只是需要时间。”
“我保证，到一定时候，夏朗你就会见到我真实的样子了！”
冷月汐的话语无疑是字字珠玑，夏朗也没有一丝质疑。
就拿模拟来说，模拟的冷月汐已经能够做到公共场合对自己行苟且之事，哪怕被人发现了还继续兴奋着。
说明她的道德界限不断减少，这么看来，迟早有天她会在现实对自己做模拟的那些事情。
这点，夏朗深信不疑。
“但是夏朗你好过分……”
哀婉的声调让他抬起头，对上了冷月汐“不汐汐”沮丧着的脸。
同以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夏朗你可以么？你能有十足的信心，说你注定会像一个人敞开心扉、毫无保留一切么？”
日常中的夏朗人际关系好么？很好！和他交流的人多么？也很多。
可冷月汐清楚，他一直都在演戏，不如说是客套，看似和别人谈天论地，实际上关于他自身的一切都被他自己牢牢锁着，像是布满荆棘一样，别人根本无法触碰。
听完冷月汐的话，夏朗没有吭声，默认了她说的一切。
“当然，你也可以有不坦白一切的权力，但是明明说着喜欢真实的人，结果自己却一点都不真实……”
说着说着，冷月汐自知说得有些多了。
表白失败后，她心底一直有着一丝怨念，在上午得知夏朗放学去夜店一事，这股怨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好在，现在算是发泄出来了。
气氛沉默到了极点，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冷月汐一直开口，反而是夏朗成为了沉默的倾听者。
“所以说别……”
回忆着短视频里女生撒娇的方式，冷月汐尝试让语气俏皮点，免得不那么尴尬。
手轻轻握成拳头，打了打夏朗的手臂。
“别那么双标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快，却掩饰不住其中的忐忑。
少年依旧没有说话，冷月汐保持着假笑容，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他会不会讨厌自己？
一定会的吧？哪有追求者戳穿喜欢人的？夏朗一定心里埋怨自己了！
恐惧、委屈、后悔、卑微种种情绪弥漫在她心头。
不行不行，趁还能挽回，赶紧道个歉！
不，不能只是道歉，还得保证以后不再犯！
拜托了！至少维持原本的关系……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那三个字，紧接着互相错愕地看着对方。
“你说什么？”冷月汐强忍着掏耳朵的冲动说道。
“你说得对同桌……”夏朗挪开视线。
“我确实挺双标的，结果我却一直没发现这个问题，谢谢你。”
“不，不客气？”冷月汐呆呆回答着。
“另外我的抱歉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对你的刻板印象。”
夏朗喃喃开口，“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冷漠，只想着自己的人……”
还有病娇、满脑子都是H、占有欲极强这些特征，当然，他不可能说出来。
“但其实你是个很细心的女孩。”
冷月汐脑袋一热，只感觉有点飘飘然。
下意识屏蔽他前面说的话，只留下最后一句……
他夸我，夸我细心……嘿嘿~
夏朗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冷月汐心提到嗓子眼。
“或许，我可以对你坦白一下，关于我的自身。”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嗯，就谈谈我的理想吧。”
“好！”
冷月汐暗自发誓，不管他说出什么，自己都会尽最大努力帮他实现！
“我的理想啊……”夏朗抬起头看向天空。
“就是想拥有一场有价值和意义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