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徐裳倾家里,徐铭关上房门,转身就看到徐裳倾又在偷偷揉肋骨的位置。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前,眉头紧锁:“你刚才是不是受伤了?”

“嗯?没有啊。”徐裳倾立刻放下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茶几上的橘子开始剥。

徐铭一把夺过橘子放在桌上:“那你在那里揉什么?”

“揉胸啊。”徐裳倾眨眨眼,故意挺了挺胸,“我听说多揉会变大。”

徐铭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但还是强撑着严肃的表情:“我才不信呢。你之前还说太大了跑步不方便。”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徐裳倾歪着头,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你不觉得大点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徐铭下意识接话,随即猛地摇头,“别转移话题!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受伤了就想瞒着?”

徐裳倾见计谋被识破,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你是什么意思?哦~”她故意拉长声调,“我知道了,你是想看是吧?”她作势要撩起衣角,“你说呗,我又不是不给你看。”

她本以为徐铭会像往常一样落荒而逃,没想到少年深吸一口气,红着脸却异常坚定地说:“嗯,我就是要看。”

徐裳倾的手僵在半空,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她没想到这个平时被她逗两句就脸红的家伙,今天居然这么执着。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半晌,徐裳倾咬着下唇,慢吞吞地掀起校服下摆。在肋骨的位置,赫然贴着一块被透明胶带固定住的膏药,边缘已经有些翘起。

“你......”徐铭的声音突然哽住了。他单膝跪在沙发前,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膏药边缘,“用胶带封住味道?”

徐裳倾别过脸,声音细如蚊呐:“拍戏时留下的......我是不想让小黄闻到药味担心......”

徐铭的手指微微发抖。难怪在学校他总闻到若有若无的膏药味,但又无法分辨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我去拿药箱。”他起身时膝盖磕到了茶几,却浑然不觉疼痛。

药箱里东西很全,徐裳倾之前在校队时特意准备了一套专业的运动损伤药品。在校队时没用过,现在退队了反而是用上了。徐铭取出活血化瘀的药油,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可能会有点疼。”他坐回徐裳倾身边,声音比平时低沉。

徐裳倾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当徐铭的手指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两人同时颤了一下。

膏药被小心揭下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徐铭倒了些药油在掌心搓热,然后轻轻覆上那片青紫的皮肤。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

“怎么伤的?”他问,声音闷闷的。

“有一场打戏,威亚没固定好,从一米多高的空中掉下来了。”徐裳倾倒吸一口凉气,“嘶——你轻点!”

“活该。”徐铭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力道却更轻柔了,“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又能怎样......”徐裳倾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因为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手背上。

她诧异地转头,看到徐铭低着头,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

“喂......”她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你哭什么啊,我又不是很疼......”

“骗子。”徐铭的声音带着鼻音,“你刚才明明疼得发抖。”

徐裳倾哑然。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徐铭了。上一次看到徐铭哭,徐裳倾都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记得当年救莫红娟时,徐铭被人打得脑震荡都没哭,小时候那么爱哭的爱哭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再也不哭了。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徐铭惊讶地抬头,湿润的眼睛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她面前。

“丑死了。”徐裳倾用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湿意,声音却软了下来,“我答应你,以后受伤一定告诉你。”

徐铭抓住她的手腕,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就在这时——

“汪!”

小黄不知何时蹲在了茶几旁,歪着头看着他们。徐裳倾这才发现自己的校服还撩在胸口,慌忙拉下来,结果动作太大又扯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徐铭破涕为笑:“自作自受。”

“要你管!”徐裳倾抓起抱枕砸他,却因为动作太猛又“哎哟”一声。

小黄跳上沙发,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处,蜷在她腿边。徐铭重新戴上眼镜,把药箱收拾好,突然说:“饿了没?我煮面给你吃吧。”

“你会煮面?”徐裳倾一脸怀疑。什么时候这自理能力几乎等于零的徐铭会煮面了?

“我跟许玥请教过。”徐铭撸起袖子走向厨房,“她说先烧开水......”

“够了够了,知道是你的许玥老师教的!”徐裳倾莫名有些烦躁,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广告,小黄靠在她腿上打着小呼噜。徐裳倾低头看着肋间新换的膏药,上面还残留着少年掌心的温度。

她突然想起许玥曾经说过的话:"有些伤口,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治愈。"

当时她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似乎......有点懂了。

她不知道自己对徐铭还是不是友情,但她知道她对徐铭起了独占欲。她不想从徐铭嘴里听到其他女生的名字,即使这个人是许玥。

而在厨房的徐铭心里却想着:今年可以亲手给小倾煮长寿面了,看什么时候再挤点时间跟许玥学习一下怎么做蛋糕。

…………

很快除夕来临。

徐裳倾看着手里的毛衣满意的点点头,紧赶慢赶总算在春节前将毛衣织好了。每年她都会织,前年是帽子和手套,去年是毛裤,加上今年的毛衣刚好可以凑一套。

之前都是纯色的,今年她在毛衣上加了个史努比的图案,所以今年要过年了才织好,去年入冬时就织好了。徐金花看了都夸徐裳倾厉害,让她来织也织不出这么复杂的图案。

徐裳倾吃过饭便带上毛衣去找徐铭。

而,徐铭家里气氛凝重。

餐桌上,徐学峰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白酒,脸色阴沉。曾淑芬勉强笑着给徐裳倾夹菜:“小倾多吃点,别客气。”

“谢谢阿姨。”徐裳倾乖巧地点头,余光却瞥见徐铭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发白。

徐裳倾来到徐铭家时他们还在吃饭,在曾淑芳的招呼下只好再吃一顿。

“砰!”徐父突然把酒杯砸在桌上,“教育局那群人,真他妈不是东西!”

徐学峰之前在教育局掌握着实权职位,曾淑芬这个书商能做得这么好也是全靠着徐学峰的关系,成为了几间学校的书籍供应商。

过年前教育局一番调动,徐学峰的顶头上司换人了。因为之前站错队,现在的领导时不时就给他穿小鞋。

曾淑芬脸色一变:“老徐,大过年的,孩子还在......”

“孩子?"徐父冷笑,醉醺醺地指着徐铭,“你儿子倒是出息,整天跟着许家那丫头搞什么破电脑,能有什么前途?”

徐铭低着头没说话,但徐裳倾看到他太阳穴的青筋在跳。

“老徐!”曾淑芬急得去拉他。

“滚开!”徐父甩开她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我他妈在教育局干了二十年,现在被个空降的当猴耍......”

徐裳倾突然站起身:“叔叔阿姨,我和徐铭约好去放烟花了!”

没等回应,她一把拉起徐铭就往外跑。身后传来徐父摔碗的声音:“放什么烟花!现在全面封禁了你不知道吗!”

零下的冬夜,徐裳倾拽着徐铭跑到河堤上,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冲天炮和一把仙女棒。

“哪来的?”徐铭声音沙哑。

“白天偷偷买的。”她得意地晃了晃,“过年不放两炮怎么叫过年。”

徐铭想笑,却突然别过脸去。河面的风太冷,吹得他眼眶发红。

“喂。”徐裳倾用肩膀撞他,“你爸喝多了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不是第一次了。”徐铭盯着缓缓流淌的河面,“自从新局长上任,他天天这样。”

徐裳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点燃的仙女棒塞进他手里:“那你更要争气啊!我不知道玥玥和你在捣鼓什么,但我相信玥玥……也相信你。等你成功了,把你爸的脸打得啪啪响!”

火星噼啪作响,映亮少年湿润的眼睛。

“我要是......做不成呢?”

“那就换个方向呗。”徐裳倾满不在乎地又点了一支,“未来是互联网时代,你有的是机会。”

她转身面对河面,突然大喊:"徐铭——你一定会成功的——!"

回声在河面上荡开,徐铭怔怔地看着她的侧脸,睫毛上还凝着霜,却笑得比烟花还亮。

“仙女棒还是不得劲,看我给你表演个冲天五连炮。”

徐裳倾说着就拆开冲天炮的包装,却突然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徐裳倾有些懵逼的愣住了,再看左手的仙女棒和右手的冲天炮。

嗯,不是我不推开他,实在是没有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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