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比在东克特街便提前下了马车,等它远去之后才转头钻进巷子,慢悠悠的往西克特街走去。

倒也并非是因为不信任富家小姐,只不过她一个小女孩去红灯区实在有些引人遐想了,毕竟雏妓在这个世界上可并不稀奇,万一引起他人们的注意搞出些事端就不妙了。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女孩也只好多走一截路了。

虽说她的体质不算好,但也并非真如外表那般弱不禁风,饿着肚子尚能撵着那骗子小偷跑出好几个街区,更别提是吃饱喝足的情况下了。

没用多久黛比便已经重新站在了“玛琳特花园”前。

追着骗子小偷离开时还是早上,再回来已经临近傍晚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吃得太饱,还是消耗的灵性尚未恢复,明明今天也没干多少事,可就是感到莫名的倦怠。

女孩疲惫的一声叹息,肩头脱力般的一塌,却一不小心扯到了内衣的肩带。

胸口当即传来阵阵紧缚感,让她不由得脸颊一烫,做贼心虚般的扫了一眼四周,旋即慌忙钻进了别墅中。

经过这大半天的适应,黛比勉强能够神色如常的穿着吊带小背心了,可稍稍一动还是别扭得厉害,忍不住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为了避免拉扯到内衣,她只能收敛起往日大大咧咧的动作,姿态也自然而然的矜持了起来。

我是不是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望着自己愈发少女的步态,黛比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下意识抬起手捂住了胸口,随着摩擦带来的酥麻消退,胸部胀胀的痒感也变得分外明显了。

仅剩的尊严让她很想脱下内衣,可一想到与布料摩擦的感觉,女孩就不由得双腿发软浑身颤抖。

要怪也只能怪这幅身体太不争气了,稍微受到一点刺激便敏感得不行。

面对着两难的选择,黛比也只好咬着拇指苦涩一笑,果断将尊严抛到了脑后。

没有了那骗子小偷,玛琳特花园重新变得空荡寂静。

昨夜两人睡在一楼后门边的房间中,满屋柔软的苔藓嫩芽此刻已尽数枯萎,只留下遍地的灰烬。

无处可去的女孩只能再次回到了地窖中。

有了昨天的教训也不敢再犯蠢点火了,借着从暗门透出的些许光线,使用了光一戏法照明术。

一枚小小的光团在黛比手心亮起,仿佛萤火虫般幽幽飘荡,在她身侧洒下一片清冷的白光。

女孩一拢裙子,靠着石柱抱膝坐下,顺手拿起富家小姐赠送糕点。

糕点盒上除了那只采花蜂鸟,便再也没有其他装饰了,但只需轻轻一摸,便会发现纸盒是由厚实的铜板彩纸制成,放在这个时代光这个盒子恐怕就得值好几比西。

可如此精致的盒子中,却只装着四块造型各异的糕点,不断散发出腻人的甜香。

扑面而来的香气,却没有勾起黛比的丝毫食欲,她反倒眉头一皱避开面庞,下意识的将盒子推远了,脸上随之露出几分厌恶的神情。

来到这个世界后,女孩只见过一次同样的采花蜂鸟徽标,正是在邪教徒达内尔送给翠西的蛋糕盒上。

而那块蛋糕也透着一样令她恶心反胃的腻人甜香。

她还清晰记得,在温妮诱杀达内尔的那日,邪教徒曾自爆过,送蛋糕是为了让那些女子“更好下口”。

可达内尔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那个叫朱蒂的富家小姐,还会有这样的狩猎糕点?

难道他还有同伙?

一念闪过,黛比的心随即沉了下去。

或许有必要去那个“花与蜜蛋糕坊”探一探了!

女孩暗暗下定了决心,但她也明白随着珍的逝去,已经没人再能给自己托底了。

一旦出现意外便是万劫不复,出战败CG都是小问题了,她可不会认为那群邪教徒会好心到玩完就放过自己,所以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行动。

定下主意,黛比将糕点盒扔向一旁,顺手一摸黄铜发箍,取出了袖珍左轮。

弹巢中的四发点二二子弹已经尽数激发,只留下了空空如也的弹壳,其中一枚却明显不只有火药熏燎的痕迹,还带着些许血污一般的黑痕。

显然,那一颗正是铭刻了错乱仪轨的子弹。

女孩的眼前闪过了最后一发子弹脱膛而出的情形,记忆中的画面与昏暗的地窖逐渐重叠,最终定格在血珠飞旋着没入珍胸口的刹那。

黛比的神色一暗。不由得眼眶一热,呼吸逐渐化作急促的抽气,仿佛随时都会哭出声来。

但她紧咬着拇指喘息了许久,却终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直到心中的悲恸彻底平复,才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发涩的双眼。

珍也不喜欢我天天哭成花猫吧……

女孩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袖珍左轮上

虽然因为材料不对的缘由,子弹上的仪轨不幸扭曲了,但已经能够证明了铭刻仪轨的价值。

能够事前准备,且在危急时瞬间激发,可以说是完美契合女孩的需求了。

可子弹已经用光了,还能用什么作为铭刻仪轨的载体呢?

黛比思索着摸上黄铜发箍,一件件东西在她的手中接连闪过——

海伦的袖珍左轮,奥莉薇娅帮忙配置的强愈剂,翠西的黄铜小镜子,亚伦的密斯特里克大学校徽,温妮的贝壳小盒与皮箱,以及……珍的八音盒,戏法录和黄铜手镯。

没有任何一件东西适合用来铭刻仪轨啊……

当最后的黄铜手镯也从掌心消失后,女孩失望叹了一口气,只能一弯手指无奈的攥住了空气。

正要从手上收回视线再做打算,却无意间瞥见了玉石一般温润光滑的指甲。

黛比的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的张开手,看向那晚因为污染被自己削掉的指尖。

可一眼扫过却已经分不清受伤的是那根手指了,残缺的皮肉早就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连肤色也没有丝毫的异色。

一个危险的念头划过脑海,她的五指不禁一收,再次看向了自己的指甲。

女孩咬了咬拇指,短暂的迟疑之后,目光蓦地一凛,唤出了祭刀轻轻戳开食指,随即拈起一根发丝,蘸了蘸指尖渗出的血珠,在指甲上仔细描绘了起来。

身为神子,她的血肉毛发都充满了灵性,无一不是最佳的超凡材料,别说是在指甲上铭刻仪轨了,就是做成密器应该都不成问题。

而母神的仪轨的核心皆是鲜血,如果黛比的估算不错,当她拔下铭刻仪轨的指甲时,流出的鲜血刚好就能作为触发仪轨的媒介。

至于伤势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除了堪称恐怖的灵性和超凡的感知,女孩最值得称道的,便是强大的恢复能力了。

那夜削去了皮肉,其实在第二天就已经愈合了,拔掉指甲的伤势,应该也用不了几天便能彻底长好。

此刻唯一的问题就是材料了,铭刻仪轨所需的素材已经算少了,可她连这寥寥几样都凑不齐。

烛火尚且可以用照明术的光团代替,可用来封存仪轨的蜡、漆或是油脂该去哪里找呢?

黛比望着中指上画好的迷你法阵陷入了沉思,即便已经吃过好几次瘪了,她也并没有从中吸取任何教训,第一时间依旧想着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代替一下。

可苦思良久也毫无头绪,眼看着鲜血绘制的法阵已经干涸,她干脆也懒得再想了,伸出舌头便往指甲上轻轻一舔。

鲜血绘制的法阵仿佛被舔掉了一般,消失在女孩的舌尖之下。

但与此同时,她却清晰的感受到一丝灵性消失在了指甲中,心中不由得一喜。

仪轨,铭刻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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