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主上,重要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些,不过现在还有两件小事大伙拿不定主意,需要请主上亲自定夺。”
江璃烟收回思绪,在香木座椅上款款坐下,翘起二郎腿,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雪白。
“说。”
“这其一呢,是关于我们在玄天盟分舵地牢里发现的囚犯,这些囚犯大多是因为与玄天盟作对才被捕入狱的,但其中,也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人。”
“他自称张烨,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遍体鳞伤,却还不停地说自己有重要的事必须告诉林隐夫子,但我们问他是什么事,他却死活不肯开口。”
江璃烟点了点头,神色如常。
“无妨,此人本尊听林隐提起过,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帮他把伤养好,然后便放了他,让他自己来找林隐吧。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事就是关于我们在宝库里发现的那些金银财宝,这些破烂金属对人族来说很有用,但在我们妖族这儿就和垃圾一样,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所以才来问问主上该怎么办。”
这倒是个比较麻烦的问题,江璃烟沉吟了片刻,终于道:
“这些财宝,大多是玄天盟通过压榨当地百姓得来的,既然对我妖族无用,与人族交易资源又风险太大,那不如,便物归原主吧。”
“啊?”
对此,白雀本能地就有点反感,酸溜溜道:“那也太浪费了吧?说到底,就算把财宝还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感谢我们妖族……”
江璃烟笑了笑,淡淡道:
“但是,这些财宝还是能够让栖霞镇变得更加富庶。
“来日,待本尊解决了白渊这个心腹大患,再度挥军南下之时,本尊不希望自己统治的,只是一片无人的荒土。”
……
数日之后,在栖霞镇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在人迹罕至的荒山中,偶然间发现了数目庞大的财宝。
财宝附近还刻有一个石碑,上书“黄白之物,于我无用,特赠予栖霞全体百姓。”
于是众人皆以为此乃仙神所为,纷纷额手称庆,又建立庙宇,供奉这位无名之神。
一时间,香火凝聚愿力,在栖霞镇形成了神明的胚胎,但此时此刻,还没有人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另一方面,养好伤的张烨也找到了林隐,向他说明了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
原来,在向上级提交申请后不久,林隐与玄天盟公开作对的消息便在联盟之中不胫而走,张烨受其牵连,被分舵主随便安了个罪名,丢进了地牢之中。
还日夜拷问其与林隐有何关系,林隐究竟为何想要见圣女,到底有什么阴谋。
而张烨宁死不从——主要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分舵主见从张烨口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便干脆忘记了他,后来霍千绝屠灭分舵“清理门户”,张烨却逃过一劫,就这样一直被关在地牢里,直到一群不愿透露身份的神秘人到来,才终于将他救了出来。
林隐听得面红耳赤。
这也太惨了。
我真该死啊.jpg
而张烨此番来找林隐,也不只是为了诉苦,而是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情报想要告诉林隐。
正是关于玄天圣女下落的线索:
“在牢里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向分舵主汇报,再过不久,圣女曾经的侍女就会前往附近的南洛城,以嘉宾的身份为试道大会的优胜者颁奖。”
“据传这位侍女与圣女的关系极好,如果能够受她引荐,说不定林夫子就能如愿见到玄天圣女!”
……
又过了几天,林隐收拾好行李,准备正式告别这座自己已经生活了几十年的小镇栖霞。
听说林夫子要走,几乎全镇的居民都来送行,将镇子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尤其是曾在林隐班上学习过的学生们,更是纷纷表达了自己由衷的不舍。
有人老泪纵横:“夫子,你走了,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师娘了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有人真心担忧:“夫子,你带我走吧,书瑶同学跟你一起上路,我不放心啊!”
有人开始揩油:“夫子夫子,你看那些男生,真是一群幼稚鬼。所以既然你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美女,再加徒儿一个也没关系吧?”
林隐:“……”
为师真是教出来了一群好徒弟啊。
而余梦女则是与宁书瑶站在一起,依旧在嘻嘻哈哈地说着女孩子之间的秘密话题。
“小宁小宁,我爹娘都在镇上,所以不能像你一样,继续跟着林夫子游学了。不过,我一直都在栖霞镇,平时没事的时候,也要记得写信给我哦?附上你新写的‘大作’。”
说到“大作”的时候,余梦女还给了宁书瑶一个意味深长的wink,宁书瑶听完,当场脸就红了,小粉拳不停地捶着余梦女。
“梦、梦女同学!你在说什么呢?我写那些……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哈哈,写出来不给人看多没意思呀,书瑶同志,相信我,你的水平已经是专业的了,我期待你拿下师父的那一天。”
“什——”
宁书瑶羞愤欲死,赶紧去捂余梦女的嘴。
“别、别乱说!”
“哈哈!笨蛋小宁,花痴!师控!”
“梦女同学你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林隐离得太远,听不清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她看着宁书瑶和余梦女脸上真诚开心的笑容,心情也自然而然地变好了。
青春真好啊。
就在这时,又有一位长相儒雅、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穿过人群,来到了林隐面前。而镇民们见到他来,都恭敬地让出了路线。
“余镇长,怎么连你也来了?”
林隐看见来人,眼中一闪而过某种怀念的情绪,同时看着余镇长的眼神,居然与看着其他学生的眼神别无二致。
此人正是余梦女的父亲,也是栖霞镇的镇长。
多年以前,身无分文的林隐初次来到栖霞镇时,就是这位余镇长力排众议接纳了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并帮助林隐安身立命,建立了学堂。
“林夫子要走,这在本镇绝非小事,鄙人到此相送,乃是分内之举。”
犹疑了半晌,又问道:
“林夫子,多年前我问你,你认不认识我的恩师谢鹤书,你没有回答我,今日你要走,我便再问一遍——你是否与鄙人的恩师有旧?”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江璃烟听见这话,好看的眉头突然动了动。
林隐并未发现这个细节,只是笑道:“余镇长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尊师何等人物,我又怎么可能与他有旧呢?”
余镇长不知何想,摇了摇头。
“是吗?那应该是鄙人弄错了吧,鄙人见夫子行事习惯,与恩师都有几分相似,这才唐突有此一问,还望夫子见谅。”
顿了顿,又说:“夫子的学堂和居所也在重建了,他日若有机会,夫子随时可以带家眷回来,栖霞镇永远有夫子的一席之地。”
林隐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摆了摆手作为道别,接着便坐上了从栖霞镇出发的马车,与江璃烟、宁书瑶和白雀一起,慢慢消失在了众人的注目与送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