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女帝寝宫内，云洛曦一双眼睛眼眶微微泛红，好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整个人的情绪也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乖巧的坐在梳妆台之前，等待宫女给她梳理好头发，准备一会和凤倾瑶一起去上朝。

旁边，林嬷嬷看见如此楚楚可怜的云洛曦，微微叹了口气。

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退后出了房门，离开女帝寝宫，一路走到南宫。

因为是早上，天色才蒙蒙亮起，这个时候凤倾瑶也才刚刚起床而已。

此刻正在被宫女服侍着穿衣。

当然，说是服侍穿衣，但其实较于云洛曦，凤倾瑶这边就省简单太多了，两个宫女也就是抚平一下那华服上，凤倾瑶视线死角的看不见的褶皱。

凤倾瑶从小，对于这种自身便可完成的事情都不喜欢借别人的手，不管是周王府的下人，还是皇宫的宫女。

当然，云洛曦除外。

偶尔晚上宿在小曦儿宫中，凤倾瑶很喜欢早上的时候，让云洛曦亲自给自己穿衣收拾。

看着那一双白皙的小手游走在自己身上，仔仔细细的抚平每一个褶皱，看着云洛曦很多时候都要垫着脚尖，才能够整理的到自己的领口。

那一副专心小心，以及混合着天性一般的温柔的样子，让凤倾瑶感觉心中很舒服。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癖好，凤倾瑶自己也说不明白。

只知道这种感觉，也只有在小曦儿身上才有。

放下衣袖，身上华服整理完毕。

凤倾瑶转身之间，便看见等在门外的林嬷嬷。

“奶娘，你怎么在这，这时不该在小曦儿那边吗？”

凤倾瑶轻声询问一句。

林嬷嬷将今天，云洛曦的状态和情绪失落的事情向着凤倾瑶描述了一下。

其实，不仅仅是今天，最近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云洛曦常常在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眶都会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整个人的表现也都相当的失落。

但当林嬷嬷尝试从旁询问一下的时候，云洛曦却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当然，林嬷嬷也看得出来并不是云洛曦不记得了，而是云洛曦不想说。

她自然不会，也不敢强迫云洛曦，但多少还是会害怕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云洛曦会得什么心病，所以才来寻凤倾瑶。

“是吗。”

凤倾瑶敛眸，思索了片刻，便想明白了云洛曦最近这种状态的原因。

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云洛曦母亲的忌日，而作为生养云洛曦，在凤倾瑶出现之前云洛曦唯一的亲人，亲生母亲，这个时候云洛曦会有这种表现也很正常。

至于凤倾瑶为何能够确定。

对于云洛曦的事情，不管大小，凤倾瑶都会记得很清楚。

而对于云洛曦的性格情绪，甚至凤倾瑶要比云洛曦自己更加了解她。

简单揣测一下小曦儿的情绪，推出来她心中装着的沉甸甸的事情对于凤倾瑶不算什么难事。

“殿下，陛下那边......”

林嬷嬷开口，一句话还没问完，凤倾瑶就已经给出了命令。

“和陛下说，今日上朝她不必去了，让她在宫里好好休息，有什么想吃的通知膳食司。”

身边宫女屈身后退出门外。

“一会，将我的日常衣物和贴身用具送到陛下宫中，这几天的奏折也送去陛下那里。”

“通知膳食司，这几天膳食不需要再送南宫了。”

另一边的宫女也点头应诺，去了膳食司安排。

看样子，凤倾瑶打算这几天都住在云洛曦那边。

一条白玉丝带束住华服，将纤细腰身隐隐勾勒。

凤倾瑶手中捏着一支木簪，缓缓没入发丝，将自己三千青丝固定牢靠。

抬脚，走出房门，便要向着大殿走去方向。

云洛曦这个状态下，想要宽慰她，就只能找个人时时刻刻的陪在她身边。

而整个皇宫，凤倾瑶允许时时刻刻陪在云洛曦身边的，那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况且，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诡异，但是在整个皇宫之中，也只有凤倾瑶，才能够带给云洛曦一定的安全感。

“对了奶娘。”

突然，凤倾瑶脚步一停，回头看向林嬷嬷。

“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天，就是宫外的宫女考核升迁，进入到外宫当班的时候了吧。”

看着凤倾瑶颇有深意的眸子，林嬷嬷愣了愣。

虽然不知道凤倾瑶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回殿下，五天之后便是了。”

“这一次外宫宫女的选拔，你亲自去一趟。”凤倾瑶开口言语交代到。

其实，这些事情不在林嬷嬷的管辖范围，一般情况下，她都是专门负责云洛曦宫中事物的，宫女考核这种东西，是有专人去做的。

不过，既然凤倾瑶都这么交代了，作为周王一派最亲近的心腹，林嬷嬷还是点头应了是。

......

时间流逝，太阳从东到西，不知不觉，一白天的时间已经过半。

日光照射之下，伪装打扮过后的楚明月额头上布满汗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手中提着沉重的水桶，一步一步有些艰难的走过外宫门口。

表面上，是因为水桶的重量，楚明月所以才会步伐艰难。

但实际上，她的眼睛一直在以各种角度观察外宫之内的情况，观察禁军分布。

这已经，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十二日了。

如今的身份是奴籍宫女余小安，没有固定工作，只是一个杂务宫女。

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哪里缺人去哪里帮忙。

当然，并不是楚明月找不到稳定的活，而是身为杂役宫女，需要到处跑，更加符合她的要求。

所经过的地方多了，那能够观察到的地方自然也多了。

走过外宫宫门，观察周围再没有旁人，立刻，楚明月走路姿势轻松了不少。

虽说水桶确实沉重，但对于从小习武的她来说根本没什么问题。

一路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处整整八个宫女一起居住的大通铺。

楚明月将木桶中的水倒入院子的水缸中。

刚准备回屋的时候，突然，身后有声音呼喊她。

“小安姐姐......”

回过头去，便看见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宫女。

是当时，她混进去的十三个女孩之中的一个，也是目前唯二留在杂务宫女位置的宫女。

当然，楚明月留在这里是刻意为之，面前人就是真的不行了，不管是体力上还是心智上。

见到对方脸上带着笑容的跑到面前，楚明月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怎么了，小九，有什么事情吗？”

因为，是顶替的余小安的身份，楚明月才得以进到宫中来的，因此，她在宫中一直都是用的余小安的名字。

其他的宫女不知道楚明月原本的性命，自然也只能用‘小安’这个名字称呼。

宫女小九从怀中拿出一枚小小的纸包来，捧到楚明月的面前。

“今天去采买房帮忙，女官大人给我们发了糖......糖给你。”

小宫女看起来还有些不舍得，毕竟，这可是好东西，一般情况下只有大贵人才能够吃得起，手中的这一块糖若是在外面的话，都要顶她半个月的工钱了。

楚明月没有接，只是安静的看着面前小九。

小九脸上表情逐渐变得有些为难起来。

向着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小声的问向楚明月。

“小安姐姐，你，你是不是有办法联系到外面啊？”

这是楚明月营造的自己的身世背景，虽然父母双亡，但是却有一个表兄在城里做押夫，能来到宫外这里运来一些日常用品，也能够出城去。

“我，我想，再让你表兄帮我往家里寄一封信。”

对于新入宫的宫女，一般都是禁止和家里联系的，只有那种女官才有和家人联系的许可。

至于其他的宫女，就只能自己想一些别的办法了。

小宫女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宫中规定不允许，万一要是被发现的话，说不定还会连累别人。

她也没有信心一块糖能够收买面前人，但是，现在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只有今天刚拿到手的这一块糖了......

突然，小宫女感觉自己掌心一轻，惊喜抬头，就看见楚明月温柔的将糖拿了起来。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抓紧些，明天早上，我表兄在这可等不了太长时间。”

宫女小九欢呼一声，道了一句小安姐姐你真好之后，便快速的离开这里，回去了自己的院子中。

等到人离开之后，楚明月脸上温和的笑容才缓缓的收敛起来。

看了看手上那纸包的糖，对于小宫女来说异常难得的东西，但是对于楚明月来说，却只是最次等的甜品，若不是身处在这种地方，只怕根本入不了她的眼睛。

随手丢到一边草丛之中，楚明月转身回去屋内。

其实，之所以会帮助宫女小九，并非是楚明月有多心善，而是她需要一个向上的阶梯。

私自和外面联络在大云皇宫之中可是大罪，如果她能检举一起的话，虽不敢说直接被提到外宫当班，但最起码考核的时候也更有利一些，在女官眼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至于宫女小九会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庶民的性命而已，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