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扫视了一眼周围,干枯的草席,略有些潮湿的土墙,散发着些许霉味的空气,以及坚固的金属栅栏……这就是我今后待的地方,很符合我现在的身份,一介囚徒。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够做出这种事情?”萧笙歌站在铁栏对面,即便已经过去数日,他的疑惑和愤怒也迟迟未能消解。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我目光平静地凝视着他,对于自己做出的行为,我不会感到后悔。
“又是这一句!”萧笙歌怒道,“这几天,无论我怎么问你,你都是用这句话来搪塞我,如果想要我了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不说出来的话,我又怎么能够理解?”
“……”
“为什么沉默?这是要让我来猜的意思吗?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林欣儿,我现在真的看不懂你……算了,你的父亲明天会过来,我不会因为你就连累林夔将军,不过,你要是坚持不肯交代,我也保不下你,趁现在好好想清楚吧。”萧笙歌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你不是看不懂我,而是从来都没有好好地看过我,不论什么时候,你的眼睛里装着的永远都是元梦。
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每当我在看你的时候,看到的永远都是你在注视着元梦,我好像一个多余的人,拼命地挤,拼命地挤,才能够占据一个角色,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最重要的一个。
即便如此,我也能够说服自己,元梦并非女性,萧笙歌不敢也不能跨出这一步,所以我还能有机会。
元府灭门案发生后,元梦陷入自闭,而在他失踪后,我一方面感到悲伤,另一方面却满怀欣喜,因为我的面前不再有阻碍,即使萧笙歌不曾将我视为恋爱对象,但距离他最近的人,也就只剩下了我。
无论是为了稳固权力还是情感上的考量,我都会是最佳的人选,原本一切都好好地……可你,为什么回来了呢?我的…梦姐姐……
这副女性的姿态,几乎击碎了我的所有幻想。
倒不是从一开始,我就决定下手,杀人永远是最糟糕的一步,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萧笙歌将会厌弃我,而我也会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歧路。
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结果,我却只能这样做。
在那一天,我问你,是否真的想要嫁给萧笙歌,你的迟疑,让我知晓了答案。
我了解你,元梦。
你并没有产生真的嫁人的想法,你永远都是这样,不会去思考太多,只会专注于眼前的事物,但就是这一点,反而让人憧憬。
你的迟疑,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你觉得这场婚礼是一出戏,但在其他人的眼里,在我的眼里又是什么呢?
我看的很清楚,在那场婚礼大典上。
萧笙歌看向你的眼神,那种深情的眼神,永远都只会出现在看你的时候,我立刻就明白了,我没有任何机会。
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他想要娶你,他想要将虚假的婚礼变成现实,无论挡在眼前的是何阻碍,都不会轻言放弃。
而你,不会拒绝。
元梦,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想伤害到别人,就算萧笙歌的请求再怎样离谱,也不会彻底断绝他的希望,而是想要一拖再拖,直到萧笙歌自己想清楚。
这可能吗?
不可能的,结果只会是你在萧笙歌的软磨硬泡之下一点点屈服,事实也是如此,在萧笙歌向你告白请求你留下来的时候,你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同意暂时留下来。
我瞬间明白,萧笙歌不会放弃,无论你是离开还是留下来,他都会追寻你的痕迹,就算将余光落在我的身上,也不会真正的看到我。
于是,我下定了决心,朝你刺出匕首……即便之后等待我的是破灭。
或许,我也只是想要专注眼前……
“呵呵,真是有够可笑。”
我摇了摇头,在干燥的草席上躺下,静待时间的流逝。
……
“喂,吃饭了。”
“太慢了。”
“什么太慢了?区区囚犯还敢挑三拣四,信不信我拿去喂猪,饿你一晚?”
“别闹了‘方凛’,快点把门打开。”
“啧,真没意思,稍微配合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没心情。”
“也对,你还待在牢里呢。”方凛笑着用钥匙打开了门锁,“快点出来吧,虽说,就算我不来,从牢里逃出去,对你来说也不算难吧。身为情报组织的老大,却被抓进了大牢,这可不像话啊。”
“我不想做引人瞩目的事。”
“这句话真好笑,忘记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了吗?”
“我还没老,”我瞥了她一眼,“说起来,你是怎么潜进来的?”
“这还不简单?”方凛伸直右手,在后颈处轻敲了两下,“所以,我们得快点走了,牢大。”
“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罢,带我去你们的地方,我同意加入‘溯源’了。”
“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非得把自己逼上绝境?”
“我只能这样做。”
自从元府灭门案发生之后,我就注意到了一件事,仅凭一个齐家,就算谋划多年,也无法在一夕之间扳倒元家,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秘密。
在此之前,我就已经在暗中组建了一个情报组织,为了将来能够帮助萧笙歌,正因如此,我不认为齐家拥有这种能量,所以,我转变了组织的调查方向。
直到,一个名为“溯源”的组织找到了我,他们告诉了我一些超乎想象的秘密。
一些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秘密。
说的再多,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我有必须要去确认的事,在看到元梦“死而复生”,疑似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就已经明白,“溯源”组织告诉我的事情属实。
我只能这样做……
跟随方凛离开之前,我回头凝望了一眼牢房,我无法在这里等到明天,所以啊,父亲,还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不过,你也不想听到一个囚犯的忏悔吧。
再见了萧笙歌,或者说,再也不见。
你,一点都不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