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自穹顶垂落，千百枚棱镜在烛火映照下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晕，将彩绘穹顶上女神的画像镀的愈发辉煌。鎏金座椅矗立在三级台阶之上，椅背镶嵌的翡翠孔雀石拼出家族纹章 ，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在暗红色天鹅绒垫上投下流动的影子
本来应该还有一把属于萨伏伊教区主教的椅子，但是如今，还有谁比得过柯林斯在欧诺弥亚教会内部的实际地位？
哪怕是教皇，也越发像是一个摆设
“阁下未免有些太过乐观了”
坐在下方的财政官放下报告，袖口的金纽扣擦过扶手，发出清越的碰撞声。
尽管高居主座的人看起来无害又美丽，但是那种若隐若现的威压并没有放过在座的任何一位，男人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
“可是…根据前线的传回的战报，以沃特拉为中心的区域人口大幅下降，剩余不多的居民也都是…”财政官迅速瞟了一眼对面，手指屈起敲了敲扶手上凸起的雕饰“血族，我们或许可以适当削减一些援助”
议事厅突然安静了下来，既没人站出来支持，也无人反对。
沉默像是一条藏匿在暗处的毒蛇，悄悄缠上每个人的脖颈
“柯林斯大人，不论是血族还是人族，现在还遗留在战区的都是帝国的子民！”
少女婉转的声音响起，低着头的人们投去视线，脸色却变得更差了
站在自己座位前的女孩看着柯林斯，漆黑的裙摆如夜雾般层层铺展。裙撑将丝绸撑开优雅的弧度，边缘缀漫蕾丝，每一处褶皱都流淌着暗哑的光泽，如同凝固的午夜。
高领处缠绕着血色缎带，衬得她苍白的肌肤近乎透明，宛如冰封的蔷薇。
玛尔维娜.斯特里戈伊，尽管是公爵领内同样受到过皇帝赐封的贵族，但是…
她是一名血族。
本来这无可厚非，萨伏伊领本就是帝国境内与月之城相距最近的公爵领，血族分布本就很多。但如今是特殊时期，尽管她被严加看管并无任何异动，人们难免产生了些许偏见
“玛尔维娜伯爵，希望您的观点不要抱有任何个人主观色彩。”
财政官突然就硬气了起来，平日里作为子爵本就被压了一头，哪里能有这种直接和对方硬刚的机会
“卡尔德，我是在以帝国的伯爵身份提出意见，而不是我的种族”少女并未看向落井下石的男人，她的视线一直正对着看向自己的柯林斯“而且，我们的财务状况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你前些天不是还举办了一场宴会？”
“你”
沉重的杖击声从高处传来，卡尔德瞬间收声，如果地上有条缝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躲进去
玛尔维娜黑色的指甲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边，指尖微微用力，在柔软的布料上留下一个个凹陷
“原来在我走的这几天里…卡尔德子爵还举办了一场宴会，怎么没有邀请我，嗯？”
看着抖得跟个筛糠似的男人，柯林斯也没期望过能得到回应
“查洛特大主教已经与我会面，经过他的认证，玛尔维娜伯爵与月之城的行动绝无关系。”柯林斯伸手，示意站在原地的女伯爵坐下“至于对战区的援助，保留原有的数额。”
“同时，根据欧诺弥亚教会在萨伏伊教区的规划，所有伯爵级别以上的家族都要派出相应人数的队伍，随同教会人员作为援助队伍。”
看着台下静静倾听的人们，柯林斯轻轻拍了拍手
“当然，包括萨伏伊家族。好了，按程序，投票吧各位”
玛尔维娜率先举手表示赞同，紧接着便是一只又一只举起的手。
虽然人数已经足够，不管卡尔德举手与否这项决议都已经通过，但是他还是举起了有些颤抖的胳膊。
“大人。”
先前与柯林斯并行的骑士长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礼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冲着柯林斯轻轻点了点头
“哦…对了，法尔斯主教？”
“在！”
身穿金纹白袍和黑斗篷的男人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台上的少年
“我们带回来了一个…俘虏，姑且算是俘虏吧。本来我想等明天的，但是这事宜早不宜晚，跟我去一趟裁判所。”
柯林斯将手杖放回金色座椅之上，沿着台阶走下，裙摆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年轻的主教赶忙跟了上去，和少年一起走入夜色之中
……
“我不许你打她，她是我妈！！！”
“你他妈到底发什么疯！？”
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占据上风的那个青年把手指插进对方的鼻孔里，不时响起阵阵哀嚎
“……”
“…公爵大人，您听我解释。”
法尔斯嘴巴张了半天，突然发现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一咬牙就冲上去给了两个教士一人一脚
“你们干什么呢！？公爵大人来了！”
还没来得及感谢主教大人把自己从地狱中解救出来，男人就赶忙对着柯林斯行了个礼
“圣女大人”
“我咬死你！！！”
一旁的青年一个转身就又扑了上去，直接抱住了对方的脑袋就开始啃
“主教大人救我！卡尔这小子疯了！！”
查尔斯欲哭无泪地看着又打成一团的两人，刚想上前把他们敲晕，肩膀上就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等一下。”
柯林斯右手抬起，正把男人按在地上打的卡尔瞬间被定住，只剩那对眼睛还在转动
两道血十字缓缓从绿色瞳孔中浮现
“死徒…这个孩子已经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