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生气,他能忍受他妻子在生活上的各种无理要求、各种刁蛮任性,但却无法容忍她跟别的男人有亲密接触——包括拉手、亲吻等任何实质性的身体接触。
于是,在一个夜晚,他杀死了她妻子,并将她肢解……”
他说到这里时,蜷缩在他怀里的夜萤颤抖了一下。
她小声打断他:“主人,我……有点害怕……”
弯弯侧过身子来,轻轻抚摸她的秀脸。
“小花猫,不要怕,故事还没有到高潮……”
接着,他有开始讲述了。
“男人开始肢解他妻子的尸体……‘她平日里明明身材那么好,一点也不胖,为什么肚子里有这么多脂肪呢?’男人一边这样想,一边将她内脏掏出来,雪白的大腿被他砍了很多刀才砍下来……大腿和手臂都被切成了三段……”
“主人……我……我真的不想听了……”她再次打断他。
“不要打断我!”他说,低沉的声音里充满威胁——他似乎在强压自己的怒气。
夜萤感受到了他逐渐膨胀的情绪,不敢说话了……
“他整个屠杀是这样的:先切掉手臂,再切掉大腿,然后再破开内脏,最后再砍掉脑袋……”他用非常冷静的语气描述这个过程,就仿佛他自己亲手做过一样。
她蜷缩在被窝里,大气不敢出。
“当他把他妻子的身体处理妥当后——大概被切成了很多小块吧,这些小块被他偷偷抛入了城市的下水道,之后,他还细致地清理了客厅的血迹。现在,他决定报警了,以妻子失踪为由报警。”
“报完警后,他在客厅里静静地等待着。”
“这时,他却发现客厅的地板上有一条红围巾。”
“他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认出这是妻子去年亲手给他织的围巾。他将围巾围在脖子上,这样至少可以在警察面前显示出他们夫妻的恩爱……”
“过了许久,警察上门了。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警察却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保持冷静,向警察诉说自己的妻子失踪了,电话也联系不上。”
“整个过程中,警察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而他自己夜也愈发觉得不安。”
弯弯讲到这里,突然停下,扭过头来,在夜萤耳边用低沉的声音问:“你知道警察为什么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吗?”
夜萤心里一惊。
“我,我不知道……”
“因为在警察的视角看来,挂在他脖子上的根本不是一条红围巾。”
“那……那是什么……”
“那是一截血淋淋的肠子!”
夜萤吓得痉挛了一下,脊背发麻。
她愣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人,为……为什么警察看到的与他自己看到的不一样呢?”
“小猫咪,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你就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原因吧,我要回去睡觉了!”他说,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你……你要回去睡觉?”她有些惊讶。
“是啊,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她从没有如此渴望过他此刻能够待在自己的身边。
“不……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一起睡……”
“为什么要呀?”
“因为我怕我控制不住会伤害你。”
“我……我不怕被你伤害……”她急迫地说道,语气是那样卑微。
“可我不想你死在我手里!”
他说,语气是那样严肃。
接着,他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
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周围慢慢陷入一片死寂。
她第一次住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山野深处,心理凉凉的,加之刚才他讲述的那个血腥的恐怖故事,此刻,她情绪敏感到了极点。
屋子里稍微有点响动,她身体便会颤动。
“在这午夜里,他给我讲了一个恐怖故事后,自己却离开了。”
“这算什么嘛,故意吓我吗……”
蓦然间,她又情不自禁回想起了他刚刚讲述的那个恐怖故事中的一些关键细节
她忍不住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在他所讲述的那个恐怖故事中,到底代入谁的视角更恐怖呢?是妻子的视角,还是屠夫丈夫的视角?还是警察的视角?
似乎都很恐怖:妻子在被刀疤男杀死时,不仅经历了心理上的恐怖,还经历了极端的肉体上的疼痛;而警察在午夜看见一个男人脖子上挂着一截血淋漓的肠子,也很恐怖吧;当丈夫意识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不是他妻子给他织的红围巾,而是她的肠子后,他心里会受到什么冲击呢?
妻子所感受到的恐惧是一种叠加生理疼痛的、被伤害的恐惧;
警察所感受到的恐惧是一种怪异的、荒诞的、血腥的恐惧;
而丈夫所感受到的恐惧,这是一种灵异的、悬疑的恐惧。
夜萤本来就是那种敏感的人,稍微遇到一点恐怖的事情,就会情不自禁展开无尽的联想……
此刻,她想着这些问题,一会儿把自己带入妻子的视角中,一会儿又把自己带入丈夫或者警察的视角中,身体不断打冷颤……
窗外一片死寂,墙壁上的钟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她把自己无死角地蒙在被子里,虽然会感到闷热窒息,但心理上至少好受一点。
主人是真是个大坏蛋……
非要在午夜自己讲恐怖故事,讲完后,他自己却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睡梦中,她下班回来,抵达租房门口。
她打开房门,却诧异地发现,门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在淡白色的灯光照耀下,男人微笑着向她张开双臂。
“老婆,你回来啦?”
老婆?
夜萤愣了一下。
刹那间,她注意到了男人脸上的刀疤。
那是一条斜斜的刀疤,从他的右眼眼角蔓延到嘴角。
夜萤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惧蔓延至全身。
他刚才叫我老婆,可我却感觉不出来他是我丈夫。
况且,我有丈夫吗?自己难道不是一个普通的未婚女青年吗?
…………
她陷入了迷思。
这时,男人已经冲过来抱住了她。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烟味儿?”男人突然问道,声音变得低沉阴冷。
“烟味?没有呀!我自己怎么闻不到呢?”夜萤用鼻子嗅了嗅。
“哦……可能是我自己身上的烟味儿吧。”
男人说,情绪似乎有些失落。
“老婆,我给你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我……我不是你的老婆……”
她轻轻地推开了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怎么,我们还没有离婚,你现在连我这个老公的身份都不认了吗?”
男人苦笑一声,有些疯癫地坐在了沙发上。
望着男人脸上的刀疤,夜萤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别人提到过这样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租房里?
他还自称是我丈夫。
…………
想着这些问题,不知为何,她感到不寒而栗。
她连包都没有放下,便转过身去,想要离开这间屋子。
突然,她大脑皮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身后那个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头发。
男人粗暴将她拉到怀里,死死抱住她,瞪着血红的双眼在她耳根怒吼道:“那个男人在车里亲吻了你的额头,还在你身上留下了烟味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明明这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