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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朗贝尔供认说王室可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从前布鲁诺就是不时会在王宫中失踪,疑似是住在了秘密地宫里。我才刚刚摸到这个线索,已经向阿南将军请示调配给我一支200人的队伍,以彻底检查王宫。”
坐在次席,戴单片眼镜,蓄山羊胡的高个绅士雷伊斯率先向一筹莫展的众人分享了他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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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问讯了十二个贵族家庭还有一众在王宫工作的下人,总共有一百七十个人的对话记录。他们都没有再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爵士,听说您那边也有所发现。”
同在次席的文官鲁登道夫向主席位上的阿莱克修斯提问到。他彻夜工作,到来开会前的24小时里只小睡了一个钟头。故而面色非常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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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是什么大发现。嗯……也许只是误会。听了雷伊斯卿的好消息,我更倾向于王子就藏在地下的秘密宫殿中。”
阿莱克修斯沉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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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怎么又做出这个判断的?之前您不是说她疑似想和达朗贝尔接触,有布鲁诺王子传声筒的嫌疑么?”
正对于阿莱克修斯位置上的,是负责宣传工作的博克。他昨天询问阿莱克修斯准备把公开搜寻王子的时限定在多久时,阿莱克修斯告诉他先别着急宣传王子已死。他发现一个女人形迹可疑,怀疑从她身上能发现什么。
这么快阿莱克修斯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博克觉得奇怪,希望阿莱克修斯能解释自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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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录了她魔导器的特征纹。这样她每次释放法术的时候,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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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点头。追踪法术来源的新型魔具是帝国军队强悍战力的保证之一。远程投射的军用魔法的施法位置和和释放位置并不在一起,法师们在隐蔽的地方进行咏唱,能将五颜六色的魔法阵开在10公里之外。以往很难对法师的远程攻击进行有效反制。
而现在帝国军队有了这被称为“雷达”的法术追踪器,只要输入了对象施法道具的特征纹,在对方通过魔导具施法时,接收到特征纹的它就能逆向找到魔导具所在的位置,也就能找到施法者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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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们知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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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宵禁结束后我让她离开。那是6点钟左右的事。大概7点出头的时候,雷达的操作员就监听到她在释放法术——是某种基础型伤害法术。8点的时候传来了第二次讯号。然后响个不停……操作员告诉我,她施了远不止50次法。而且施法位置离阿罗耶城并没有特别遥远。就在南方的这片皮里特森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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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可以解读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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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第一次找到她位置时,我就安排人去查探情况,保持雷达对她的追踪了。他们告诉我说,那片森林里本来藏匿有很多阿罗耶的溃兵。所以她之所以那么频繁释放法术,可能是在屠杀那些溃兵:是在泄愤。因为她和阿罗耶的溃兵无亲无故。而又被这些溃兵所侮辱。如果她是王子从其他城市派来联络达朗贝尔的传声筒的话,她不可能对己方的士兵下如此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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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见得。谁规定王子自己临阵脱逃了,就可以看得其他士兵不战而退?尽杀之以正军纪,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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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达朗贝尔逃跑了,他也许会不原谅其他逃跑的士兵。但布鲁诺王子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威胁正来源于他宽以待人所以受到拥护。所以,从这个女人嗜杀的行为来看,她很难跟布鲁诺王子扯上关系。”
阿莱克修斯为王子正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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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逆向思维一下。也许她不是布鲁诺派来联系达朗贝尔的,而是达朗贝尔派去联络布鲁诺的。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最后一位秃头身材圆滚滚的胖绅士和众人打趣。没有人同意达朗贝尔是如此有胆识的人,所以众人只一笑,并没有继续探讨这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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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推理有说服力,爵士。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她明知我们在搜捕王子,却还逗留在王城附近,是在替王子搜集我们的情报。之所以她屠杀阿罗耶的溃兵,不是泄愤,而是因为被他们发现了踪迹,所以杀人灭口——也不必要是为了王子搜集情报。她还可以真的是菲亚国人或者阿维尼翁的人,无论为谁服务,她都有搜集我们动向的嫌疑。”
鲁登道夫主营特务工作,他从自己的业务角度出发,推测可疑的女人也会是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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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她不是布鲁诺王子的人,我们也不能让她轻易离去了。”
雷伊斯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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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表达的正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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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早就说过了,管她是菲亚国的使者还是阿维尼翁的使者还是王子的使者,无论如何都不是我们的朋友。一开始就不该放走她。总能从她那搞到些什么的。”
秃头胖绅士的面容忽的从和蔼变的阴鸷。他主要负责和商会的沟通管理。而借商人身份四处流动刺探情报的各国间谍层出不穷。他不是特务科的人,但经常有事没事就会把他认为可疑的人送去特务科严查。大记忆恢复术下,他很少得到与自己预期不符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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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们考虑的不周到:其他国家的间谍跟我们的利益干系不大。如果她是别国的间谍,那管不管她,都算不上什么功过。而万一她真的是王子的人,不经思考的抓了她,导致她没能及时联络王子,你们认为王子会傻傻的在原地等我们审问出他的位置?还是深情的亲自来阿罗耶城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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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不用争执,现在形势一片大好。雷伊斯卿和阿莱克修斯卿两边都有大进展。相信明天,最迟后天的这个时候就能有结果了。”
鲁登道夫在胖绅士和阿莱克修斯之间,他抬起双手希望小团体内要保持团结:
“阿莱克修斯卿。不要减少对她那边的监视。她也是重要的线索——我知道,她的法力不是你现在可以调用的小队所能镇压的。会议结束后我会立刻和将军们沟通,再拨出一支特战兵中队,专门负责追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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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有着战时大义,仓促之间,政权也很难直接冲进平民家中,抓到平民兵丁入伍。所以本来就处于暴力系统控制下的犯人们,才是最容易拿出手的兵源。
犯人军队并不好控制。尤其是不得已让囚犯上战场时,说明本身战事就已经对己方不利了。那再之后军队战败,士兵溃散占山为王为害一方,完全是意料之中。卡特西亚倒是给溃兵们说好话,说“你的父亲把他们集中起来做炮灰不发钱,打了败仗人完全没法活,只能结营自以打劫为生救,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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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诺是不会因为卡特西亚的求情而回心转意的。毕竟她是为了吸人生命这个核心目的才动的杀心。但她对自己行为的辩护理由倒是出乎卡特西亚的意料。一般的借口,无非不就是出于正义感,什么“让这些兵匪活着,那百姓的安宁就得不到保障了”。
连世界第一大军事强国法兰斯帝国都要予以重视的布鲁诺王子,可没有那么简单。她才不用这种低级借口,而是张开双臂,悲天悯人的叹到:
“这些兵匪……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当然罪不至死。如果他们恶贯满盈,那根本不会被关在牢里,早就被吊死了。现在他们还是死了——没什么的。死于贫病死于饥寒的无辜之人不幸之人那么多,不幸的方法那么多种,终是殊途同归。直接因为我而死和间接因为而死没有本质区别都是我的责任。为了补偿他们,我会奖励他们的子孙后代不再重复他们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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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诺完全消灭了又一个土匪存放财物的营地,她一具具的吸尸体生命力吸到最下面一具时,对方个头的矮小引起了卡特西亚注意。他只是个男孩,下巴上没胡子只有一点绒毛,个头看起来比自己自己的身体还要矮。卡特西亚难以相信对方属于朱诺口中的“兵匪”,而更愿意相信他是被真正的兵匪所掳掠的受害者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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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误会。刚才他可是举着棍子朝我肚子上捅的,不是什么无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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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吸收了很多人,对黑色光粒融进自己身体的过程感到无聊,所以朱诺在发呆。听卡特西亚又指责她,她于是扫了眼地上看看卡特西亚在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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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年轻,我都不相信他能有子孙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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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代的要求别卡那么死。旁系后代也是后代嘛。我毕竟不是神,精力有限,可做不到那么人文关怀到每一个具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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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朱诺的视角可看不见她的嘴脸。卡特西亚撺掇朱诺捏了个仪水镜照其容颜,等朱诺照做后她挖苦道:
“看看你的嘴脸。你怎么这么双标?达朗贝尔是你的同胞兄弟可以延续你的血脉,所以你那么疼爱他,就算他完全不符合你的价值观你也不会责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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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诺才不觉得自己嘴脸丑恶呢。她只看到了一位已经面色正常了许多,有服用砒霜美白的样子不事劳作皮肤细腻的贵族少女。要说除了美丽以外有没有其他引人注目的特征……对大陆上的其他人来说应该没有,不过自己碰到自己一定会多看两眼。这漆黑的瞳仁配上红褐色的瞳孔……
美少女的眼睛从来都是摄人心魄的。而自己的这双更是做到了极致——它完完全全就是偏振光下M87星系黑洞的样子嘛。神以黑洞为双目,这倒是符合自己的人设。朱诺闭上眼为自己的想象力而得意了一阵,但很快,她没那么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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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什么神该更全知全能些,即便只和厕纸轻小说里的主角比,自己都因为能力有限,而显得太窝囊了。还是王子时,自己甚至不是一个特战兵小队的对手。靠靠舍弃子孙袋和断子绝孙为代价所取得的魔女之力,也就堪堪能战胜一个特战兵小队,十几人而已。
因为个人武力值很有限,所以自己不得不委曲求全。已经是逃跑卖国忍辱负重,后续还要用女人的身体来招揽英才。为了能攒够战胜法兰斯帝国的力量,真不知道自己要联姻多少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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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西亚警告过她,魔女的身体既不能繁育后代,除非遇到灵魂上的真爱,否则性行为也不会有块感。骂人的话里会把沉迷**女人称作荸荠,但朱诺并不以为然。她觉得左爱不能享受,而只是付出代价交换了利益的行为才是荸荠行为。
做王子时他不好女色并非不近女色。一天工作12小时以上的他并没有太多精力能挥霍。但偶尔空闲的时候,生理能力完全正常的他还是会找女人的。现在,她性功能障碍了,食色中的一半不能被满足……
长期性压抑可是会使人性格扭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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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你不喜欢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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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特西亚不知道为什么朱诺要突然还击自己,勾起已经暮年了的自己不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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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我讨厌的人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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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并不讨厌我自己。有些时候第三人称看自己时,我会敬仰自己,认为自己是世间唯一大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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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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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是说,我本身算不算自己灵魂上的真爱?你不能自娱自乐是因为不自爱。那,我呢?”